明幾許一手撐在桌案上,扶着額,慢條斯理笑問道:“你就不問問我到底是誰?意欲何為?”
闳予珠面上神情不變,卻暗暗心驚,此時的明幾許哪兒還有先前女子的嬌柔模樣,身體看着雖瘦削,可一身柔韌的肌理卻在墨色衣衫下若隐若現,那于女子而言高得異常的身量在房間裡投下一道晦澀的影子,明明笑着,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卻不容忽視。
精緻的五官底色未變,柔美不再,卻添淩厲,額間系着一道抹額,朱紅玉珠以墨綠繩結綁縛,順着太陽穴紮進如墨的長發中。
淩厲又驚豔。
像是山中精靈一般,冷淡不再,一颦一笑都帶着讓人幾乎覺得窒息的勾魂攝魄感。
就算是對明幾許懷着深深敵意的闳予珠,此時也難免被她平生僅見的美色驚地失了神。
“救,救救我……”就在這時,身旁不遠處傳來了一道含糊的聲響,闳予珠幾乎是條件反射似地看了過去。
不大的房間中,明滅不定的光線從明幾許身旁穿過,不大的燭光照不亮房間所有的角落,緊靠着牆壁的陰影處,一道少女的身影正發着抖,被繩索縛着手腳躺在牆角。
闳予珠猛地扭過頭,惡狠狠地看向明幾許,見明幾許挑着嘴角幽冷地看着她,心知指望不上他,便伸出手想要朝牆角爬去。
可她方吃力地往前挪動分寸,就已使盡了全身力氣,軟倒在地上。
明幾許在一旁冷眼旁觀,甚至饒有興趣地勾起唇角,面上全是戲谑和嘲諷。
“你給我下了藥。”闳予珠咬牙切齒地道。
明幾許手指輕敲下巴,涼涼道:“以你想對我做的事情,隻給你下藥,我覺得我已足夠良善。”
闳予珠狠狠咬緊下唇,眼中滴血地望着她。
似乎是看闳予珠恨極卻有無能為力的模樣分外有趣,明幾許挑起眉,故意道:“怎麼?或許你更喜歡我以其人之道,還解其人之身?”
話音方落,房間一片死寂,良久,闳予珠聲音尖銳道:“你敢?”
明幾許哂笑,奇道:“我都能将計就計将你擄到這處,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闳予珠身體驟然一震,神色變幻不定,忽而,她冷笑道:“你别唬我,若是真想報複我,在我未醒來之前,該發生的該都發生了,還用得着你現下再同我多費口舌?”
說到此處,闳予珠語氣笃定,恢複了面上常帶的居高臨下神态:“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本小姐可以大發慈悲幫幫你。”
明幾許咦了一聲,往前探出上半身,撫掌笑道:“不愧是闳家小姐,有膽氣,也夠聰明。”
闳予珠放松身體,面上甚至露出一個笑來,幽黑瞳孔深處卻藏着一抹隐而未發的狠意。
就在那抹笑意下,明幾許站起身,腳步徐徐靠近闳予珠,蹲下身,滿臉溫柔的笑意:“很簡單,再過幾日,五殿下就該處理太子巫蠱案了,到時闳姑娘需将你院中侍女喪命的前因後果當堂告知五殿下…”
他的聲音清幽幽的:“順便,再将你大哥藏匿幼女淫樂的地點宣之于衆,如何?”
闳予珠臉色大變:“你怎麼知曉這些事?”
明幾許慢條斯理地站起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當然,你也可以不說,”他一步步走至牆角,随即将手輕輕地放在牆角發着抖的少女肩上,極緩慢地撣去少女衣衫上沾着的塵土,“隻是我們弱不禁風的赫姑娘,日後還能不能同闳姑娘飲茶玩樂就不一定了。”
他似乎還是興緻勃勃,側頭看向闳予珠:“你說,你帶來的那些護衛喜不喜歡赫姑娘這種溫文有禮,天真善良的姑娘?”
闳予珠目眦欲裂,到了這時,她才真是完全失去方寸,猶如一隻落入絕境的小動物,拼命嘶吼着:“你别動她,我會照你說的辦。”
明幾許呀一聲,很是失望一般:“這麼簡單就松口了,我還想試試呢。”
闳予珠在地上蠕動,不顧地上塵土覆上她白嫩的面頰,掙紮着往赫宛宜那方向去。
她沒有注意到,陰影處,赫宛宜早已停止呻吟,悄悄探出手,拉了拉明幾許的衣角。
明幾許微垂下眼,往後退一步,擋住了闳予珠的視線:“來人,為闳小姐梳洗一番。”
在闳予珠徹底失态的眼神下,他負手而立,眼含惬意卻裝模作樣地歎氣:“再将赫小姐好好看護起來,待事畢,便将她完好無損地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