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精明,”蘇六奇笑了笑,眼中狂喜再也藏不住,“既如此,尋機讓他來蘇府一趟。”
官相旬用官署錢财買來的那許多藥材,可算是有用處了,全是些次品,與他而言就是廢物,賣出又哪裡有人能吃下那麼多藥材,可謂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明幾許的出現簡直是瞌睡來了上枕頭。
第二日,雁蕭關随在明幾許後面去了一趟厲王的院子,同厲王行禮道謝,一整套流程走完後才裝作尋常商商人的模樣出了客棧。
一直到他們走出客棧,明裡暗裡看着他們與厲王一行人的夥計和掌櫃才移開注意力。
與此同時,厲王居住的院子傳出一陣動靜。
有夥計在外面聽得真真切切的,似乎是厲王的紅顔知己忽然病倒了。
在院子外假裝忙活的夥計還未來得及将消息傳給掌櫃,便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宮人滿頭大汗的從院子裡跑出來。
夥計連忙迎上去,問道:“大人這是要去做什麼?吩咐一聲便是,小的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瑞甯臉上是藏不住的焦急神色,聽見夥計的話,腳步猶豫着停了下來,焦急問道:“青城可有何良醫?”
夥計眼中閃過一抹緊張,瑞甯移開眼裝作沒看見。
夥計吞吞吐吐好半晌,終于看見不遠處腳步匆忙趕來的掌櫃,他眼睛一亮:“青城醫館衆多,可到底誰醫術好,還得問掌櫃。”
掌櫃贊賞的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讓他離開:“先去忙你的。”
随即,他恭敬的站在瑞甯面前:“大人,您要尋大夫。”
瑞甯點頭:“绮華姑娘突然嘔吐不止,該是不習慣青城這裡的氣候,水土不服了,得尋個大夫好好診治。”
說完,不等掌櫃回話,他先自言自語道:“若是不行,怕是要早些離開。”
說完,他抱怨似的道:“也不知這青城中是有什麼東西讓绮華姑娘不适應,才一夜便被病倒了,先前一路走來也沒出這狀況呀。”
掌櫃連連應聲:“是,小的這就去尋大夫來。”
他話是這麼說着,腳步卻許久沒動。
瑞甯看了他一眼,不屑的笑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角銀子遞了過去:“去吧,記得請最好的大夫。”
掌櫃連忙将銀子推了回去:“大人,小民不是這個意思。”
他歎了口氣:“隻是現下青城中醫館的大夫大多都去往别處了,說是在什麼地方發現了難得的藥材,可藥材量少,因此便舉辦了一次醫術大賽,勝者才算與那藥材有緣,都争搶着要得到那藥材呢。”
他也是靈光一閃,趙百泉離去時曾囑咐過他一定要将明幾許一行人看住了,這會兒明幾許在趙百泉眼中可是一頭大肥羊。
至于趙百泉為何會這麼打算,他也知曉個大概。
疫病初起時,官相旬當即便将青城大小醫館的藥材和臨近幾州的藥材都盡可能多的收集在一處,隻為了保證百姓能盡可能多的活下來。
初始也還見效,藥材不限量的給百姓們供應,百姓們雖沒有徹底治好,卻也勉強算是維持住了病情。
可好事不長,掌櫃在心中暗歎一口氣,他既然站了隊,便得狠下心腸。
此時青城内所有患病的百姓和與他們接觸過的親人都被弄走了,青城看着雖冷清,染上疫病的可能性卻是大大減少了,他家中親人健康,他該高興。
眼下心頭思緒,掌櫃見瑞甯眉眼擔憂更甚,忙道:“不過倒是有幾個老大夫經不起旅途奔波,留了下來,小的這便去将人請來。”
瑞甯一皺眉:“老大夫?可行嗎?”
掌櫃猶豫一瞬才道:“尚可。”
這兩個字暗含的意味便多了,瑞甯哪裡聽不出來他的意思,難得的藥材,對醫術有追求的自然要趕過去,留下來的怕不隻是因為旅途奔波,而是自覺醫術精進不了,去了也無用吧。
可事情緊急,他隻得催促道:“去請人來,要是绮華姑娘不能好轉,我們還要趕緊趕去慶州尋大夫。”
掌櫃的連忙弓腰:“是,我這便去。”
他在擡起頭來時,瑞甯已經腳步匆忙回了院子,遠遠便能聽見他尖細的禀報聲:“王爺,青城城中怕是沒什麼好大夫,绮華姑娘不可耽誤,不若我們早些啟程去慶州……”
掌櫃滿意一笑,随即轉身離開。
他卻不知,方才還一臉焦急神色的瑞甯一回到院裡,臉上神情便轉為輕松,他腳步停在院門不遠處,正扯着嗓子往外喊。
距離他不遠之處,陸從南和遊骥正在一處,而他口中患病卧床不起的绮華正淺笑盈盈的看着他。
陸從南曲着腿坐在廊檐上,歪着頭笑看着面無表情的遊骥:“遊兄,若不是你演技實在是僵硬,也許我們還能在青城同那蘇六奇打幾回交道,也能幫上點忙,可你……”
他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此時無聲勝有聲,遊骥的臉霎時黑如鍋底,他的表現着實算不上好,昨日面對趙百泉時甚是不自然,更何況要以厲王的身份去同蘇六奇交流。
怕是他稍一不注意就得露餡兒。
不過他輸人不輸陣,垂眼看着陸從南,冷嘲道:“起碼我還能裝裝王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