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先攻青城,還是先救百姓,另一邊都可能出現雁蕭關絕不願看到的情景。
他止不住地皺眉,如此看來,唯有裡應外合方可保全百姓,同時還得先将青城拿下,瞞住消息再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可這個辦法有個最大的難處——他們該如何進去天坑。
雁蕭關的眼神一不小心就落在了眠山月身上,眠山月渾然不絕,它早吃飽了,可它才順利完成了宿主交給它的重任,開心的不行,又不能太得意鬧出動靜,隻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叼着肉絲往早已圓鼓鼓的肚子裡面塞。
等察覺到身旁灼熱的視線,它已經再也吃不下一點東西了,停下動作,它怯怯地往雁蕭關看去。
雁蕭關上下打量着它:“你這小身闆,也不知能不能帶我飛進去?”
眠山月瞪大眼,連連往後退去,恨不得離雁蕭關要多遠有多遠,可它吃得太多,一時之間居然動彈不得,它躲不開,隻能尖叫:“我怎麼可能帶着你飛,我隻會被壓成肉餅,宿主,你忍心失去你可愛的系統……啊,不,你忍心失去你可愛乖巧的女兒嗎?”
雁蕭關讪讪收回眼神,他也知是他異想天開:“放心,我是說笑的,你……”
話未說完,雁蕭關猛然擡頭向門口看去,同時一把将眠山月牢牢抓進掌心。
就在他動作的同時,門被一把推開,明幾許背朝明月,面上看着卻是一片黑蒙蒙,聲音清晰傳來:“凓骨,你在同誰說話?”
已經後半夜,按理來說早已該睡熟,明幾許的聲音可一點不像才從睡夢中清醒,雁蕭關眼神微微一動,手指提醒式的勾了勾眠山月的羽毛,将手擡起:“同它說話呢?”
明幾許偏了偏頭,緩緩走近他:“這是?”
雁蕭關笑道:“它是我養的鳥兒,名為眠山月。”
眠山月傻愣愣的呆在他的掌心,一動不動。
明幾許緊緊盯着他,可房間裡雖有月光,卻不足以讓彼此眼神如白日般明晰。
良久,他收回視線,眼神落在蹲在雁蕭關手心的鳥身上:“以前沒見過。”
雁蕭關将手更往前伸去:“你可以摸摸它,别看它長得胖,卻甚為機靈,且通人性,此次便是它與種略紅兩人一同立了大功。”
明幾許順着它的腦袋摸了摸它的羽毛,疑惑道:“什麼大功?”
眠山月漸漸回神,腦袋随着手指傳來的力道偏了偏,鼻尖飄過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它下意識偏頭往明幾許的手指追去,果然是美人,連身上的味道都是香香的。
明幾許有些詫異它的黏人,很快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後,看向雁蕭關手上拿着的紙張。
雁蕭關察覺他的眼神,将紙鋪在桌面:“這是官修竹畫的地圖,其上乃是青城患病百姓此時所在之地。”
明幾許一眼便看出這處地方的關竅,他挑了挑眉:“此處可不好進。”
“不好進也必須進。”雁蕭關斬釘截鐵地道,“還得盡快。”
患病百姓再不能多耽擱了,拖延一日便會有不知多少百姓喪命,即使眠山月沒有說天坑中百姓慘狀,雁蕭關也能想象得到。
他的語氣太過果決,帶着股不容人反對的意味。
明幾許定定的看了他許久,手無意識地開始動作,卻不知要落向何處,最後看到桌上的眠山月,不經意的碰了碰縮着脖子左看看雁蕭關,又看看他的小鳥,他像是這時才找回口舌:“自然,畢竟我也還沒尋到思雅呢。”
雁蕭關一怔,他自覺要救青城百姓乃是他的責任,他從未想過要将明幾許也牽扯在内,若不是明幾許提起思雅,他甚至都要忘記了這個人。
他看向明幾許,明幾許察覺他的遲疑,笑了笑:“怎麼?就許厲王殿下愛護大梁朝百姓,我作為夷州刺史,又是蠻族少主,就不能營救我的子民嗎?”
他的話音沒有絲毫起伏,雁蕭關一時甚至分辨不清他此言到底是在嘲諷他還是實事求是。
房間一直沒點燃燭火,可或許是在黑暗呆的久了,夜色又足夠亮,雁蕭關将明幾許垂下的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卻看不見他的眼神,無從得知他的想法。
半晌,雁蕭關放棄了對明幾許的探究,視線順着他的身體移向他逗弄着眠山月的手指。
眠山月那個不争氣的已經恨不得在明幾許的手指間打滾。
雁蕭關頓了頓才移開視線,将手指點在地圖上:“不出意外,待遊骥他們離開後,蘇六奇會放下警惕,正是将城内亂黨一網打盡的好時機。”
明幾許順着他的話問道:“殿下這是已有了打算?”
“若要進山救人,隻能裡應外合,可若是不想節外生枝,得先防止蘇六奇狗急跳牆。”
明幾許收回手指,轉頭看他:“擒賊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