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停下狂奔的腳步,大口喘息着,他身後沒了動靜,想必凱瑟琳跟丢了他。
但他無法保證凱瑟琳不會通過什麼魔法再次找上他,那姑娘太厲害了,聽說現在已經混成了神秘人身邊的二把手,手段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想到神秘人,他打了個冷顫。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迷迷糊糊地闖進了大門半掩的藏品室,在神秘人眼皮底下拿走了一把鑰匙。
如果不是那個□□,他大概早就沒命了。
後來他慌不擇路,在電梯裡偷了一個醉漢的面具,混進了宴會大廳。
原以為他能喘口氣,沒想到居然又遇到了凱瑟琳,她還認出了他!
凱瑟琳會把他的行蹤向神秘人報告嗎?洛夫古德不得而知,他無比希望在凱瑟琳眼裡,他的出現能無不足道到讓她轉頭就忘。
他鬼鬼祟祟鑽進一處密道,沿着羊腸小徑一路向上攀登,然後推開一道暗門。
“謝諾?”一道空靈的聲音響起,“你怎麼樣,沒事吧?”
那是一間廢棄的石室,隻有幾坪大小,一個瘦削的年輕女人在裡面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她雙手帶着銀質的鐐铐,眉毛距離眼睛很遠,讓她蒼白的臉上帶着一種不合時宜的茫然。
洛夫古德舉着發出熒光的魔杖,警惕地張望四周,然後鑽進石室,關上暗門。
“潘多拉,我拿到鑰匙了!”洛夫古德喜滋滋地掏出那把鑰匙,拉起女人的手,就要給她解開鐐铐。
“爆破符咒你用了嗎?怎麼樣?能炸開藏品室的大門嗎?”潘多拉小聲問道。
符咒倒是用了,隻是不是用來炸開藏品室的大門,而是被扔給了神秘人。
洛夫古德頓了頓,決定避重就輕,不告訴潘多拉自己遇到了危險。
“你的發明好用極了!”他語氣誇張地贊美道,“我從來沒見到過如此天才的發明。”
他解開鐐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現在,你自由了!”
“謝謝你肯幫我。”潘多拉揉了揉手腕,“我自己被施了咒,沒辦法靠近藏品室,如果不是你……”
“不不不,我真沒幫上什麼大忙,如果不是你的符咒,我早就死了……”洛夫古德一時嘴快,趕緊捂住嘴。
他見潘多拉眉毛挑起,一副不解的模樣,立刻懊惱起來。
“唉,不是,我沒有遇到危險,都是瞎說……”他語無倫次。
潘多拉噗嗤一笑。
洛夫古德停下,他專注地看向潘多拉。
氣氛變得暧昧起來。
潘多拉率先避開洛夫古德的目光,她垂下眼睛,睫毛輕顫:“對不起,我其實,其實騙了你。我在厄克斯塔裡并沒有見過金色的騷擾虻,我甚至連普通的騷擾虻都沒有見過,這裡隻有火螢。”
“我知道。”洛夫古德突兀地回答。
潘多拉吃驚地擡頭看他。
“但你是第一個相信我的人。”洛夫古德真誠地說,“我和無數人講起過騷擾虻,他們都覺得我瘋了,隻有你,覺得我是天才。”
潘多拉笑了:“你也是第一個相信我的爆破符咒的人。”
*
凱瑟琳蹲守在石室的大門外,聽到洛夫古德和那個名叫潘多拉的女孩開始互訴衷腸,頓時尴尬地腳趾摳地。
之前繞過西裡斯從宴會大廳出來後,凱瑟琳就通過最近新學的一個冷門算術占蔔抄近道碰運氣,結果沒想到真的追上了洛夫古德。
她小心翼翼跟着他,沒讓他發現,然後躲在門後偷聽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之前天花闆被震塌原來是因為他。
這會兒洛夫古德已經開始聊起了他那些編造的玩意兒,什麼彎角鼾獸、騷擾虻。潘多拉時不時發出一聲贊歎。
凱瑟琳正猶豫着要不要離開,很明顯,洛夫古德和預言之眼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沒必要盯着他。
至于這位名叫潘多拉的女孩為什麼會被鐐铐鎖上雙手,凱瑟琳有些疑惑。
但,這和她無關。反正這女孩已經自由了。
正當她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洛夫古德忽然轉換了話題:“……其實我對火螢也很感興趣。外面已經幾乎滅絕了,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那麼多……”
“你想看看我們的火螢養殖場嗎?我可以帶你去看。我打出生起就在塔裡到處遊蕩,沒人比我更熟悉這裡。”潘多拉高興地說。
“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趕緊出去為妙。”洛夫古德不安地說,“他們肯定在到處找你。”
“沒有鐐铐,他們找不到我。”潘多拉自信地說,“這裡的吸血鬼見了我都得低頭,因為我是他還是人類的時候留下的唯一血緣後代。”
“那個人……”洛夫古德頓了頓,他低聲說了什麼,凱瑟琳沒聽清。
潘多拉笑嘻嘻地說:“别管他了,謝諾,隻有我離開了,那些人沒了我的血,沒辦法封印他,他才會蘇醒。到時候他們根本顧不上我。”
說完,她就推開暗門。
凱瑟琳吓了一跳,像一隻輕盈的蜘蛛一樣,趕緊攀上密道頂部,在嶙峋的鐘乳石之間隐去身形。
潘多拉和洛夫古德沒察覺任何異常,手牽着手離開了密道。
凱瑟琳無聲落地,不遠不近綴在他們身後。
*
黑魔王靜悄悄地跟蹤着那個從藏寶室出來的吸血鬼,想看看他會不會去藏着預言之眼的地方檢查一下,以防萬一。
沒想到那個吸血鬼焦慮地轉了兩圈,最後決定往宴會廳的方向走去。
他在宴會廳門口停下,給正在和一名侍者說話的蘇亞雷斯使眼色。
蘇亞雷斯餘光瞟見了那個吸血鬼,臉色一沉,率先朝空蕩蕩的走廊走去。那個吸血鬼低頭跟着他。
“怎麼回事?”蘇亞雷斯見四下無人,不耐煩地問道,“我不是讓你冒充塔主去試探那兩個人嗎?難不成你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能搞砸?”
“不是,”那個吸血鬼苦着臉說,“我剛起了個話頭,結果天花闆塌了!有人入侵了藏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