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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解個雨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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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未減,帶着泥腥味的盛暑風從水面上方吹拂而來。

明月枝目送徐小草跑遠,頭一回生出一種長舒一口氣的慶幸。

這麼鮮活的小前輩,若真跟沈修水扯上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雖說人各有志,她還是會覺得遺憾。

但沒想到,她來沈家是為了葉前輩。

不過回過頭想想也的确在情理之中,假若她在這世上也有一個心向往之的榜樣,并機緣巧合得到了一個可以近距離接觸榜樣的機會,她約莫也不會放棄。

由此産生的流言蜚語,更不在預料之中。隻論方才的舉動,怕已是這勢單力薄的小前輩能為自己為自己榜樣做出的最大努力的辯解了。

“少主,那我們跟上去吧。”

心結已解,明月枝拍了拍東方既白的肩,提醒他人已經走遠。他們若是再不跟上去,等會很有可能就找不到徐小草了。

繼而又很是自覺地跳上避雨亭的台階,放低身量趴上東方既白的背,順手去接那把還被他握在掌中的油紙傘。

這套動作幹脆利落,言辭間也光明磊落,簡而言之,大大方方,本不應該生出任何旖旎的想象空間。

可當說話聲與溫熱呼吸一同拂過耳際,東方既白還是抿住了唇。

他默不作聲地騰出空着的那隻手攏在明月枝腰側,确保她不會摔下,而後才不動聲色地将在一瞬間硬如石化的上身往前挪了挪。

“再等等。”抿成一道直線的唇緩緩張開,他垂下長睫,輕聲道。

“為什麼還要等…”明月枝将将從他手中将油紙傘的傘柄接過,傘外面的世界依舊雨大如潑,一道道水流積聚在地面,所有蹤迹在轉瞬間便被洗刷得一幹二淨。

東方既白微揚起下颌,示意她往前看。

明月枝舉起傘,微微眯眸,透過重重雨幕看見了一個在風雨中疾馳而來的身影。

不,不是一個,是兩個。

打頭的那個正是不久前才離去的徐小草,雨下得大,她的頭發與衣裙早就濕透了,手中不知提着什麼東西,被她小心翼翼護着,估計不是嬌嫩物就是貴重物。隻因她的姿态太過小心,仿佛連衣角都能将那物碰得稀碎。

這是回來躲雨的嗎?

可明月枝記得,她方才去的地方是個花圃,按照常理,都會設置相應的供人歇息的涼亭才是。

再說後面為何還有個緊追她不舍的人,那人手中還拿着一把曲型武器,不知是彎刀還是鐮刀。但看衣着打扮,應該不是客人,而是沈家的下人。

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明月枝微微蹙眉,有幾分擔憂。

等人漸漸近了,她這才看清了,原來徐小草手中提着的不是什麼嬌貴物,而是是一團黑糊糊的不知名物體,用布包裹着。

這人先前出去的時候手裡隻有一把刀,可想而知,這東西是從哪裡帶來的了。

那布料的顔色原本也不是黑色,是被裡面的東西浸出來的黑水染成了黑色。

來人以風一般的速度沖進了避雨亭,亭内衆人顯然還未從戲谑她人的狀态中抽離出來,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再度冒出來的女子,愣了一瞬。

但也就是這一瞬,讓徐小草找到了機會。

她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力氣大,手一揚,一攤将将從花圃中兜起的、由各類動物糞便發酵而來的、又被雨水浸泡過的花肥準确無誤地擲在了避雨亭的半空中。

仙女散花似的,從空中散落,隻不過散的是黑水花,帶着讓人作嘔的惡臭。

東方既白在她提泥入亭的那一刻,便背着明月枝往亭外退了好幾丈。此刻一攤黑泥剛好落在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

再擡眼看去,徐小草自己早有準備,用靈力震開了落下的花肥,其餘人可沒這麼好運。除卻那位手撚菩提的紫裳女子眼疾腳快,早早退出攻擊範圍外,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上了穢物。

首當其沖就是那位箭袖女子,污的還不僅僅是她的衣裙,黑水從她的發絲與額角淌下來,繞過鼻梁骨又蜿蜒滾至她的唇角。

另外那位彩衣女子也沒能幸免于難,一雙大眼睛看着白淨的手中突然多出來的一團黏糊黑泥,直接吐了。

頭簪絹花的姑娘因為站着的位置還算巧妙,重檐金柱為她抵擋了大部分的禍水,隻堪堪污了一點衣角。

刹那間,尖叫聲嘔吐聲充斥着這個方圓不過兩三丈的地方。

徐小草拍拍手,順便抖了抖用來裝花肥的布料,仰起下巴在她們身上巡視了一圈。

目光從容,語氣嘲諷而淩厲:“你們說的對,我這人蠢笨,論說話,我的确說不過你們,但我這人還有個壞處,就是沒教養,所以我會朝你們扔泥巴。”

“徐小草,你找死。”箭袖女子抹下唇角一滴黑水,從未接觸過的惡臭讓她忍不住尖叫,揚起手就要打向徐小草。

後者隻笑笑,面上全然不懼:“你别忘了,你方才才說過,沈家家規,炬陽山内,不可械鬥。”

“我是不在乎與人切磋的,但聽姑娘先前的意思是想長伴沈大公子身邊,你既說一葉劍心入了沈家的門,就得從沈家的規矩。那不知像你這樣連沈家的門都還沒入的人又需不需要守沈家的規矩呢?”

此話一落,箭袖女子揚起的手停住了,掌風堪堪落在徐小草眼前三尺處,臉色也一陣紅一陣白。她本就心悅沈家大公子,自然不想給沈家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已經停住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要落不落,到最後還是将那點逸散的靈力收了回去。

徐小草像是早有所料,笑了笑,轉身氣定神閑地從這避雨亭中走出,順手拉走了方才追她而來的本在花圃中侍弄花草的小園丁。

明月枝看着她悠然遠去的身影,又看着這一亭子面色各異的女子,不由感慨:“咱們這小前輩還真挺有意思的。”

吃一塹長一智,完全揚長避短,既教育了人,還洗刷了那個謠言。

話說回到避雨亭内,衆人淨衣的淨衣,擦臉的擦臉,小丫鬟們皆顧不上自己,汗巾手帕齊齊上場,為自家小姐收拾身上沾染的穢物。

可惜這花肥效用太強大,氣味又十分霸道,不過短短片刻,不光頭發絲裡全是那個味兒,連皮膚肌理裡也散着一股惡臭。

縱然丫鬟們殷勤賣力,也不可能将各位被花肥熏入味的小姐們收拾成原來如花似玉的模樣。諸位小姐們隻好在堪堪理出一個人樣後,便帶着丫鬟匆匆離開。速度之快,宛如旋踵。

甚至還有人徑直捏碎法器通過小型傳送陣法消失于原地的,可見事态之緊急,情緒之憤亢。

不清楚千年前的這個午後最終是以怎樣的結局收場,但依照目前一片狼藉的肇事現場來看,想必極熱鬧。

“不過沈家也确實鬧心。”

明月枝小聲嘀咕了一句。如果修仙世家都是如此,也不難猜出後來是因為什麼而沒落了。

畢竟修行之人,誰有功夫天天将時間花在這等勾心鬥角的微末小事上。

既影響修行,還影響心性。

随着人影逐漸遠去,天也漸漸放晴,風止雨歇,頹陽斜照,落日餘晖倒映在還未褪去的水面上,仿若流金。

明月枝看向這寂靜無人隻聞蛙鳴的園子,熱鬧看完了,當事人也跑光了,此地就剩她跟東方既白兩個局外人了。

“少主,那現在咱們要往哪兒走?”她趴在東方既白肩上,茫然道。

局内人有他們自己的肇事現場要處理,而作為局外人他們也有他們的頭等難題。

比如這境中境裡的時間是怎麼計算的?又比如外面的無常境裡過了多久?再比如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出去?

日光懶懶從雲層中探出頭,在天邊彙起一道霞光,霞光下的明月枝很是憂愁。

但她沒能憂愁多久,耳邊就傳來了東方既白的聲音,很淺的一聲,“抓緊我。”

下一刻,天與地驟然翻轉,明月枝仰頭翻進了東方既白懷中,頭頂霞光也恰在此刻穿越天際,于雨後初霁的碧穹裡映出一道滿弧的虹。

空氣還是濕漉漉的,在天一放晴便暑氣漸重的夏日裡,像糖水一樣黏膩,本該是難受的。

可不知何處的鐘聲突然響起,明月枝在濕漉漉的空氣裡輕輕嗅了一下,鼻端頃刻間盈滿柏子香。

冷寂而古樸,莊嚴又肅穆的柏子香。

像寺廟裡晨昏定時敲響的鐘,像浮世中不讷不言靜默的山,與那時初見别無二緻。

她胡亂想着,眼前畫面已在轉瞬間從清晰到模糊,在視野裡洪水一般褪去。

頰邊拂過溫熱鼻息,真實得仿佛在皮膚上留下一瞬痕迹。

明月枝被人牢牢抱在懷裡,擡眸隻能看見一段白皙的下颌與兩瓣鋒利的薄唇,像盛開在凜冬雪地裡的兩瓣紅梅。

當萬物失色時,它們隻需靜靜立在那裡,便足以吸引所有目光。

明月枝向來知道這人擁有一副絕佳皮相,但因從前對他諸多防備,也算修出了一顆菩提金剛心,絕不肯讓自己堕了心性,被美色所惑。

但在這一刻,她沒由來地想起在水下那一幕,想起在兩人之間溯回流轉的潭水,想起那隻從她眼睫下大大方方遊向他的桃花魚。

明月枝想,她的這個想法委實有些奇怪,讓那個本該埋在記憶深處的水潭,生出了某種她自己也理不清楚的滋味,仿佛有人往那粼粼潭水裡倒了滿盒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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