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懶懶躺在床上，身上爬滿了銀白色的蛇，他像撫摸貓狗一樣摸着手邊的蛇頭，那危險的生物也如貓狗一樣，乖順蹭着他的手。

夕陽的餘晖從房間退去，唐沅轉頭，河邊的霧不知何時變得隻剩薄薄一層，他能看到朦胧的山頭，淺藍的天空，和山頂那顆閃爍的明星。

唐沅摸過手機，七點半過一點，晚飯應該要送來了，他垂眸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幾條蛇，起床的心思淡了，他放下手機又躺了會兒，直到有人敲門送飯。

唐沅起身開門開燈，蛇被他藏在被子裡，送飯的人走後蛇頭從帷幔下探出，細長的蛇目被睜得圓圓的，看起來很可愛。

唐沅坐在桌邊招手，蛇頭一個個冒出來，它們陸陸續續爬下床，遊到唐沅腳邊，擡頭親昵地蹭他露出來的小腿。

它們順着衣物爬到唐沅身上，唐沅夾了一塊肉喂給爬到桌上的蛇，蛇小心翼翼咬住肉塊，唐沅筷子松開才微微張嘴一口咬住，慢慢往下咽，吃相看起來斯文極了。

唐沅覺得有意思，又夾了其他菜，其他的蛇不甘受冷，擠到他面前賣乖，唐沅也沒有偏心，每個都喂了。

【它們又不用吃東西。】45看不下去，說，【你别把自己餓着了。】

唐沅摸了摸蛇頭，聲音裡帶笑：【我知道。】

他家裡養了兩隻貓一隻狗，性格好又粘人，這幾條蛇讓他想起了家裡的寵物，不由得就想對它們好一點。

屋裡人蛇其樂融融，屋外銀白色的巨蛇從河水裡鑽出，祂的身體上又多了幾道傷痕。

祂順着牆爬到陽台上方，悄悄躲在窗簾後面，最後一絲天光消失，夜幕降臨，月光下閃耀着銀光的蛇身起了微妙的變化，祂的上半身變成了人類的模樣，祂抓着門的上沿，探頭看向屋内，紫金色的眼睛裡竟有幾分羨慕。

似有所感般唐沅轉頭看向陽台，他看不見的屋外巨蛇爬上了房頂，粗長的下半蛇身盤在屋頂，人身俯爬在牆上，尋找着合适的位置，方便祂繼續窺伺。

遠處傳來了哭叫聲，祂微微側目，就在祂趕來的前不久哭歲神的廟全部倒塌，畫像神像也在同一刻碎裂，這意味着這位神徹底消失了。

祂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在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唐沅對祂更有吸引力。

吃完飯唐沅到院子那邊的陽台吹風，那幾條蛇就像小狗一樣亦步亦趨跟在腳邊，唐沅趴在圍欄上，撐着下巴聽下面的人聊天。

聽了一會兒何守從外面進來，看見他立馬擡手打招呼，他仰頭對唐沅說：“住旁邊的那幾個人被找到了，他們受了不小的驚吓，我自作主張沒讓他們過來打擾您，等明天他們冷靜了我再帶他們來見您。”

唐沅點頭，何守推了推眼鏡，試探道：“我父親之前冒犯到您，想給您賠罪，您是否願意見見他？”

“等明天吧。”唐沅直起身，嘈雜的聲音突然闖進耳朵，他好奇望過去，遠處的路上星火點點，似乎有不少人聚在一起。

那聲音越來越大，何守也注意到了，他告訴唐沅：“哭歲神的廟和像全壞了，那群愚民正到處哭喪，您不必在意。”

唐沅嗯了一聲，依然望着那邊，燈火逐漸靠近，何守見他不聽隻好說：“我還有事要處理，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好，慢走。”唐沅禮貌應答，眼睛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何守歎了口氣，讓人守好門就離開了，等到那群人近了模糊的聲音也變清楚了一些，唐沅聽到他們喊着哭歲神，邊喊邊哭，親人去世也不過如此。

他們哭得傷心，百來号人聚在一起，互相問着怎麼辦，可能怎麼辦呢？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