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洗出來的,及川徹有個大膽的設想,畢竟他是剛進入青葉城西就給雨宮時司發了照片過去。他想讓雨宮時司看看,或許未來都無法一同上下課的三年裡,他是以什麼模樣生活的。
而遮擋住那張照片的,是兩年前剛剛在意大利入學的雨宮時司。
兩個少年穿着各自的學校制服站在校門口拍攝的照片,早上在更衣室裡,及川徹将兩張照片并排放在手心,頭一次那麼清楚地意識到雨宮時司喜歡自己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
少年人隐秘的暗戀心事,過去兩年裡數不清的聯絡都可以昭示出來的細節,及川徹恍惚覺得一切都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春日裡彙攏了,織成一條清晰的、綿長的絲線,将兩年間他未曾見得的雨宮時司帶到了他面前。
怪異的難以言說的情感充盈在胸腔,及川徹低頭在書頁上寫下了雨宮時司的名字。他試圖解析自己,像是解析一道難題,或者球場上可能面臨的種種困難,但是毫無意外地以失敗告終了。
一整天,及川徹都有些苦惱似的。
下午訓練結束,回家路上,排球部幾個同方向的部員走在一起。經過一家便利店,少年們一緻表決要吃冰棒,雨宮時司和國見英進了便利店,岩泉一立馬轉身肘擊及川徹,“你今天怎麼回事?”
“什麼啊?啊啊~iwa醬又要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單車停在路邊,及川徹坐在石凳上。他抄着兜,雙腿交疊着伸長了,身子往後仰,用這個極為費力的姿勢看着遠方玫瑰一樣的天際。
岩泉一四下尋找兇器未果,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不在體育館裡了,于是他抄起包朝着及川徹的臉狠狠砸過去,“混蛋及川,你今天在鬧什麼别扭?”
及川徹被砸了個結實,坐姿都變得恭順了。他捂着臉甕聲甕氣道:“之前不知道,但現在是因為你砸我的臉!”
良心沒能支撐自己對部長産生一絲一毫的歉意,岩泉一點明道:“我是說你和阿司。”
捕捉到關鍵詞,及川徹不裝了。他扭頭看着岩泉一,眼睛睜大了,聲音卻壓得很低。
“iwa醬,如果我說阿司暗戀我、唔!”
抄起包給了及川徹緻命一擊,岩泉一剛想訓話,旁邊便利店的門再度打開了。
雨宮時司和國見英在分發冰棒,岩泉一抓緊機會低聲道:“少說胡話了,他為什麼暗戀你……”
岩泉一這話後面還有幾個字,因為雨宮時司的靠近隻剩下口型了,及川徹看了眼,睜了睜眼睛,總算是明白過來自己今天沒能想透徹的問題到底是什麼。
雨宮時司将冰棒遞了過來,及川徹頭都沒擡,他摸遍了外套口袋和褲袋,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于是又去翻運動包的包袋,還是一無所獲。
雨宮時司有耐心,沒說話,岩泉一已經不耐煩地又在叫“混蛋及川”了。及川徹終于擡起頭來,急切地看向了雨宮時司,“我的東西忘在部室裡了。”
“哈……?”雨宮時司挑起眉梢,明顯是因為經曆了昨天的事情,已經不相信及川徹的說辭了。他将冰棒塞進及川徹手裡,轉身想走,“那你自己想辦法。”
“但是是很重要的東西。”及川徹一把拉住雨宮時司的手,蹭地站起身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的手機忘在部室裡了。”
“現在還有學生在社團活動或者打掃衛生,校門沒有關,我們可以從正門進去。”
雨宮時司仍舊有些懷疑,“真忘帶了?明天再去拿也沒關系吧,反正又沒什麼事。”
“不可以,我晚上就要用,有很重要的事。”
及川徹拉上雨宮時司,轉身朝着停在路邊的單車走去。他背對着部員們揮了揮手,尤在跟雨宮時司強調重要性,“不然我會睡不着的,睡不着明天就起不來,就沒辦法參加訓練,會被教練和iwa醬教訓……”
“好了,我知道了。”雨宮時司無奈,抓着及川徹的制服外套上車。
他接過及川徹遞過來的冰棒拆了袋,又原路遞回去。
及川徹瞥眼看了看,沒伸手去接,“你先咬一口吧,我咬了你肯定就不吃了。”
“我不吃,晚上太涼了。”雨宮時司檢查了一下,确認自己的手機在兜裡,“要不要給美咲姐說一聲,你晚回家,可能趕不上晚餐。”
及川徹“嗯”了一聲,“讓他們不用等我。”
雨宮時司毫不猶豫,“我家晚上不會吃面包。”
“是嗎,那真遺憾。”及川徹拖長了調子,“幸好我會遷就你的口味、嘶!不要在我騎車的時候掐我,你又不經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