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時司覺得時間是很奇怪的東西。
“明明隻多睡了五分鐘,但就是有種會來不及的感覺。”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進了家門。兩個人并肩朝樓上走去,腳邊跟着Dream。櫻木先生在後方不斷提醒,已經為他們打包好了早餐,以及小少爺需要的午餐便當。
及川徹解釋,“因為我今天走得很慢啊。”
雨宮時司看了眼及川徹的腳腕,“所以你等在樓下不就好了?上樓來,又會加重負擔的吧。”
“啊,有道理。”
“那你還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嘛~都已經走到這裡了。”
雨宮時司先行進了房間,身後緊跟着傳來關門的聲音。他拿了傭人一早送進來的制服,頭都不回就道:“你轉過去。”
及川徹不滿,“欸?”
“快點轉過去。”雨宮時司回頭,面色淡定,“我要戴護腿。”
對于及川徹來說,雨宮時司能這麼光明正大的把話說出來,已經是了不得的進步。他乖乖轉身面朝着房門的方向,聽着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剝落衣服的動靜,笑道:“我們兩個現在的情況,可真是糟透了。”
戴護腿本來就很費勁,一聽及川徹的話,雨宮時司忿忿,“糟透了你還笑得出來!”
“也沒有别的辦法啊。”及川徹很樂天地回答,“隻能期待快點好起來了。”
“我們都是。”
“哼。”雨宮時司熟練套用及川徹昨天的話,“醫生說要保持心情愉悅才能更有利于恢複。”
及川徹作吃驚狀,“我沒有讓你心情愉悅嗎?”
“……閉嘴。”
“真無情啊。”
雨宮時司不搭腔,換好衣服往電梯走去。及川徹落後了兩步,視線落在那雙從外面完全看不出異樣的腿上,“你每天都有戴?”
“嗯?”雨宮時司回頭看了眼,找到及川徹的視線落點,才明白這是在說什麼。他搖搖頭,按了電梯,朝着旁邊挪動半步,撐住電梯轎廂的扶手,“天氣不好的時候才戴,可以發熱的。”
及川徹情緒莫名,“就算這樣,效果還是不好吧?”
雨宮時司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及川徹很不高興,“因為你還在吃止疼藥啊。”
“怎麼能這麼算?”雨宮時司無奈,“就像你感冒的時候,也是沖劑和藥片一起服用吧。”
電梯門打開了,他走出來,看見櫻木先生拿着剛插好的花,看樣子應該是要送去二樓的會客廳。他心裡一動,想起回家時看見院子裡的櫻花尚且開得燦爛,于是問:“櫻木先生,能不能幫我找一隻小點的花瓶?”
他斟酌着,立起手掌,“大概這麼高,最好是素淨一點的。”
櫻木先生自然是要最大限度滿足小少爺的需求的。
櫻木先生去儲藏室找花瓶,兩個少年就沿着緣廊往外走,避開昨夜雨水留下的淺窪,剪了兩枝低垂的櫻花。樹梢被牽動了,沾着雨露的花瓣紛紛下墜,悠悠搖轉片刻,不少都落進了院子的池泉裡。
水面蕩漾出很淺的波痕,一圈一圈交疊着擴散開來,水面的倒影顫動不停,看得雨宮時司有些出神。
他眨了眨眼睛,難以形容心中的感覺,正是苦惱的時候,及川徹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了,緊跟着唇上一熱——
“你想挨揍!”
“完全沒有。”及川徹一邊說,一邊倒退着往屋子裡走。他對雨宮家很是熟悉,輕微的扭傷無法阻撓他的腳步分毫,“是阿司自己不打起精神來。”
雨宮時司急紅了臉,“我隻是覺得院子裡風景很漂亮!”
“這麼巧?”及川徹驚喜,“我也隻是看阿司很漂亮。”
“——!!!”
所以這種話跟“這麼巧”的聯系在哪裡啊!
“走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會遲到。”
還惡人先告狀!
“笨蛋!慢一點,還記不記得你是傷患!”雨宮時司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客廳,櫻木先生已經找來幾隻符合要求的花瓶。雨宮時司仔細看了一番,最後挑了一隻信樂燒的花瓶,一并将花枝遞過去,“麻煩幫我打理一下,我們帶去學校。”
花瓶的釉色是灰色,因為陶土含有豐富的礦物質,其上有着少許紅色的自然紋理,還有燒制時形成的火痕,整體呈現出獨特的質樸的美感。
雨宮時司拿着小花瓶往外走,及川徹跟在旁邊,“你好像有一套和這個風格相近的茶具。”
“因為都是信樂燒。”
“啊?完全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