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槐不說話了。
他放下筷子,淡淡的看向他,眼神中是一望無際的平靜和淡漠,“你喜歡的是這天下,還是我?”
他從被刀懸擄上山開始,确實隻以為刀懸抓他山上養着玩玩。便再無别的。
後面,一件件事下來,姬槐愈發肯定他和自己以前就認識。隻是每每提到這個刀懸就會莫名發怒以至于姬槐沒有繼續深究。
他對自己有的,太過包容,甚至是縱容。
一個人無底線的去縱容他,除了喜歡這個詞他想不到别的。
但是姬槐覺得,非常荒謬。
刀懸喜歡姬槐,太過荒謬。
甚至是可笑,這樣偏執的人,喜歡來的太莫名其妙。
今晚的月亮也很亮,他又坐在窗台前,靜靜的看着那月亮。
他躺上榻,這邊睡着,窗子在自己頭後面。今夜的窗子沒關,大開着。這麼睡他看不到天,于是姬槐爬起來從頭到腳換了一邊睡。
柔軟的枕,輕盈的被。他望着那月亮,直到失了神。
夢魇中,他記得最分明的,是那雙渾濁的眼珠。不同于自己雙眼的過分死水平靜,也不相當那些嗜殺之人的猩紅可怖。
渾濁,混沌,深邃,最後到模糊。
他好像是看不懂的。即便那雙眼對着他笑、對着他怒。
攆去所有,他該回歸正途。
姬槐早早洗漱完,便下了格院。一往無常。
今日從早就非常的熱鬧,每每的宴會寨子各處都熱鬧非凡,他們起的比往日還要早。又統統都在走動忙活。雖然姬槐不知道也看不懂他們在忙活什麼。
氛圍較往日大不一樣。要用姬槐的理解來看,每次宴席窮極山就和過年一樣。
他記得自己之前在西境街道看到的,家家戶戶過年時也是這個場景。
熱鬧而又平凡。
姬槐下了格院并沒有在外面多停留,主堂的門今日也是大開着的,他直接去了刀懸的屋子。
他心中有些不好言說的意味,今日分明窮極山中會開這中秋宴,偏偏他們窮極山最重要的刀主跟着自己下山去了。
再如何,姬槐也隻是有那麼一瞬的不好意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他不會去憐惜或别的。
吃完飯,他便帶着他往外走了。
刀懸今日下山,穿的總算平常一些了。在山上時他的穿着基本都要比山中那些匪好上太多,至少沒有他們那麼随便。
隻是到底也算随意。
甚至是,他往日一直帶在腰間的刀也沒帶了。
倆人一齊出了窮極山,他們第一道要過的就是寨門。也就是窮極寨子的大門,這邊守衛甚是森嚴。森嚴到甚至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還有站了好幾班崗。
上次那場慶功宴,他以為的隻有幾個人,那是明面上的幾個人。暗中一片他都未見上一面。
現在想來,若是那日聶無祭沒有帶着人過來抓他,或許他已經成了這些守衛大刀下的亡魂了。
有刀懸在,很輕易的就出了這大門。
刀懸當日和他說,這窮極山上下出入共有十三道門卡,可能看見的僅僅隻有三道。一道窮極山大寨子的寨門。
圍獵騎射那日去山腳時在半山腰他也看到了一道關卡。人并不多,且很疏散。
最後一道就是在山口。
窮極山山路不算特别多,大道就一條。其餘小道自然也都有守的,隻是算不算在裡面,他就不得而知了。
下山過去也是有段距離。倆人不能徒步走去。
所以毫無疑問是用的騎馬的方式。
山中那麼多匹馬,快的慢的、高的矮的,樣樣都有。
偏偏刀懸那混子非要和他騎一個馬。啊不,并不是要和他騎一個馬,而是非要拉着姬槐坐在自己馬上。
上次是如此,這次也便是如此。
半點商量的地步都不給讓出。
有了上次的教訓,姬槐這次也學乖了,安安分分坐着,什麼都别管,什麼都不看。
最主要的是,别犟。
下山這條路走的倒是還算順暢。窮極山上下山的這條大道很平緩平坦,且刀懸騎馬比旁人來說要快上些。
很快便得以下山。
在山口處他們換了馬,沒有在騎馬而是有人驅的馬車。
從窮極山腳下一路過到東安邊境少說也要到下午去,好幾個時辰。若是一直為了趕路騎馬也就罷了,去浮光鎮遊玩,沒必要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