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懸沒吭聲,隻是帶着姬槐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繞開這邊最熱鬧的街走出來,随後拐角來到一條小道。這小道倆邊都是高高的土牆,路很窄,窄到并肩行走都有些困難。
這條道上幾乎沒有人,和剛才那一條繁華熱鬧的街道大相徑庭。
偏是這般他也不肯松了他的手,走的姬槐有些不舒服。
好在這條路沒有走很長,很快就到了。
盡頭通向一個房子,四方木院。該是旁人的府邸,而府邸牌匾隻冠了倆個字,“生崟”。
人家府邸牌匾大多将“府”“宅”以冠,再不然也是一些有吉祥寓意的題字。
而這倆個字,鮮見。
甚至一眼望不明白是何等意思。
沒多看,因為刀懸邁了步就跨了人家府邸。
姬槐心中也多少有了猜測,“鎮長府邸?”
迎面迎來幾個侍仆,就像是早有準備一樣見到來人毫不意外,且直接略過通報這事就将面前倆人往屋子裡領。
他們剛進了門檻,一位年長的拄着拐的白發老頭帶着慈笑走來。
視線掠過姬槐,直接落在了刀懸身上,“刀主啊,快請進。”
大抵又是個看着他名頭的人,姬槐已然習慣。
而面前這個看着和藹可親的人,大概率是他們口中的浮光鎮鎮長。倒是和姬槐想的不太一樣。
“早聽聞刀主光臨,隻是我年老,刀主也知道,還望見諒沒親自去接。”
那邊的人還在跟他先寒暄禮儀了,這邊刀懸環視一圈直接開口,毫不見外,“隻是來吃個晚飯。”
鎮長連連點頭,“是是,當然。刀主若不嫌棄,今夜可在我府上歇下。或,若是想體驗浮光鎮之明華,鎮上也有許多酒樓客棧,君可随意挑選。”
他那邊在說着,刀懸的意可不在如此,轉了頭來再次在他身上,“吃飯。”
那邊便不敢磨蹭,用了極快的速度一整桌的佳肴出桌。這陣仗是真大。
姬槐發覺一事,那正對面的鎮長飯沒吃幾口,那眼睛恨不得長在刀懸身上了,連帶着偶爾會看姬槐幾眼。不多,但也沒有收斂。
他其實已經習慣,在窮極山或者是下了窮極山,隻要是他和刀懸走在一起,旁的看他的視線無一例外皆是如此。
浮光鎮,他原以為這隔絕那倆大國之外的鎮,裡面的人或許會有所不同。
特别是鎮長。
好像也不然。
...
這頓飯吃的比之前快得多,主要是姬槐吃飯的速度比之前快很多,他不想在這多做停留。太怪。
吃完飯刀懸跨了步就帶着他走了。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客氣。
他們邁步出去那時,鎮長的視線仍然一路跟随,半點沒落,直到面前的人消失不見。他摸了摸自己耳鬓邊垂落的白發,眼中是深不見底的不可測幽然意。
何啟從隔壁屋子出來,目視了這一切,走到老人身邊輕喚,“師父。”
老者這才回神,甩了甩手中的拐,“你去吧。小心點。”
“徒兒知道。”何啟恭敬拱手,随後離開了他身邊。
他們出了小道一路走到原街大道,繼續往前,再走上一些路就能走到那神樹前,神樹的背後,就是那座所謂的神廟。
街道人多,神廟下面的人就更多了。
這一路往上的道路,沒一會就有一片階梯,又直又長,看得到盡頭但真正走在其間真是有些難走。
邊上行人太多,人與人之間擦這邊過。
讓着本就不太好走的路更是難行。
隻是一入街道就能一眼望到那最上方最高最大的神樹。神樹穹頂下,一片從頭到尾的燈火闌珊,火樹銀花合。
邊上來往的行人路過之時,總會停留腳步左右看看。街邊攤販衆多,每個攤販前人也是多。
他們倆就不同,直直往前走,腳步未停留,神色更未停留一分。在這般人群中格格不入。
他們不以為然,繼續向前走,沒别的,隻一步步靠近那神樹。
愈來愈近。
神廟周圍的人更多,神樹亦是。
那簌簌落葉擦着姬槐的臉而過,有一片準确的貼在了他的右眼之上。
他輕覆拿開,盯着這片和别的沒什麼不同的葉看了看,最後将它揚回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