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的面肯定要見的，那狗腿何啟做不了主。”

風忽然吹進來的，那帳簾都被吹起進來卷開一半起來，地上的碎石塵灰被吹的卷着跑。姬槐不禁握拳咳嗽了倆下。

天又變得涼些了。

原以為山下會比山上暖一點的，好似并沒有。

柳禾見他咳嗽連忙彎腰去問：“怎麼咳嗽了，不會着涼了吧？”

一直偃旗息鼓在邊上聽着自己倆位兄弟哥哥講話的三石瞥了一眼，抱着手臂張口就諷，“娘們唧唧的，風一吹就倒啊？”

站在他身旁的人聞言立刻扭頭過來雙眼給了他一記眼刀，擰着眉沖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能這樣。

三石隻是撇撇嘴。

他就是單純看不慣姬槐。暗裡做不了什麼明裡諷刺諷刺噎一噎他還是可以的。

柳禾聽不得這話，彎着的腰一瞬直起來看他：“熱症盛發時期，你少說點話，免得風沙進了嘴，我醫術不精，可治不好你。”

“哎你——”

三石是被在場另外倆個營中人給攔住，這才單方面的中止了這場“戰争”。

但其實，姬槐手撐着頭看着面前的一衆人，那倆營中人雖然攔的是三石，但他們倆第一下的反應卻是雙雙用眼神剜了柳禾一眼，不似是警告，倒像是單純的對他的行為感到不悅。

按理來說，他們這一衆人都不喜歡姬槐那也是常理之中，窮極山之上就沒幾個人看得慣姬槐。

他畢竟是外來者，又惹出這般多的事。

可柳禾同他是不一樣的，柳禾本就是他們窮極山中人，這倆人卻是對柳禾和三石這般的區别神色。

如果說原因，旁人或許第一個想法便是會認為，其中原因在于柳禾是後山嶺的而三石是前寨山人。

那麼自然該是有區别的。

姬槐卻不這樣認為，他上山這般日子了，連同刀懸在内的窮極山絕大部分人對待後山嶺的人沒有半分區别。

比如經常來前寨看診的柳禾師父，他甚至很受大家的尊敬。

要是說單純是因為柳禾的醫術不精，也不至于因着這一個點就這般不悅。

因為姬槐在他們看柳禾的視線上感受到的，同他們再看自己時的一小部分不悅情緒态度是一樣的。

那是一種群起的排斥心理。

姬槐和柳禾前一步出的營帳，三石朝着他那倆個兄弟哥哥唧唧歪歪一時沒跟上來。

得了餘，姬槐轉身問他：“你，不是從小就生在那裡的對嗎？”

柳禾一直淺淺彎着得唇一瞬就撇下去了，他回過神來，注視着面前的人，隻是溫溫淡淡的回問，“你覺得他們對我不一樣嗎？”

點頭，自是如此。

柳禾也并未感到過多的傷心，至少姬槐沒看出他有因為這個不開心。

柳禾揚着眼睛：“是呀，我應該不算山中人。”

說到後面尾聲的時候，他佯裝鎮定的雙眼終是有些沒忍住，閃了閃，又立馬改了話語，“不是，刀主說我是山中人，我和他們沒什麼不一樣的。”

柳禾并非同後山嶺其餘一些年紀小的醫師一樣父母就是山中的。

他無父無母，十二歲時在山下被救，一直養到現在。

柳禾又自問自答了剛剛自己說的話，面上情緒也瞬間平複不少，“他們對我不一樣，該是因為我笨，到現在了還學無所成，半點用沒有...”

“他們對你不一樣，你知道，你也對他們不一樣，不吃虧就是了，不用覺得你哪哪不好，他們同樣不是什麼厲害到天去的人。”

姬槐難得的，多說了點。

因為今日這一遭，也讓姬槐知道了另一個事。

據柳禾對刀懸這般子忠心耿耿和山中其餘人是不一樣的，他卻是不是山中人，但不是一開始姬槐以為的“被拐”上山後進入後山嶺當醫師的。

柳禾十二歲上的山，從他的口中來看，倒像是刀懸救了他。

那麼因何救他？

柳禾并不是他自己口中說的什麼笨，他醫術确實不精，但他今年不過十六歲，四年的時間而已。至于他身上的書香氣質，上山之後該是不能多染到什麼，隻能是在十二歲之前就已經養成的。

前寨大多數人都是不識字的，他們之前是匪，現在也是匪，本就不屑于将自己一列人同那些隻會寫寫畫畫的文人去比較。

柳禾識字，并且識得多。

四年前，姬槐在腦中思索了幾圈也沒想到有哪戶柳姓高門暗淡覆滅的。

既然如此，那柳禾大抵就不是姬槐認識知曉的那些門戶中的子弟。姬槐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想這事了。

柳禾現在能這般意願安定的留在窮極山且誓死都挂着他們那刀主，定然沒和山下哪方人有關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