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時候,物品的價值不能簡單定義為它本身物質上的價格,而是要看它蘊含的意義。加茂憲紀望着你,他擡手輕輕地摸着圍巾的邊緣,對你道:“我會好好珍惜的,姐姐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你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擡手摸着他的腦袋,将他按進了懷裡。
你怕再遲一秒,他就能看出你神色的扭曲,看出你對他的惡意。
被你抱在懷裡的加茂憲紀遲疑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你的背上。隻有生母曾這樣擁抱過他,在來到了加茂家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被人這樣擁抱過了。
“姐姐……”加茂憲紀的腦袋靠在你肩頭,他忽然說,“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你抱着他的手不由得收緊。
你讨厭他對你說話的口吻——高高在上的、仿佛施舍那樣的口吻。
明明隻是個私生子,明明你比他早出生、早在這個家族中生活了十幾年。
五條悟在你面前擺架子也就算了,他算什麼東西?你已經受夠了這種高人一等的姿态,似乎能給你什麼是你的恩賜,你就應該對他感恩戴德。
憤怒的火焰在你的胸腔裡燃燒,詛咒的血液在你的心髒裡流淌,你閉上了眼睛,隻為了不讓這些惡欲從眼神裡洩露出來。
加茂憲紀全然不知曉你心裡頭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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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再也忍受不了半分,收拾好行李後,完全不想再與加茂憲紀虛與委蛇半分。好在你沒忘了你的禮數,在返校前向父親和母親彙報後才離開。
你的父親向來不會對你多說什麼,曾經你以為這是他對你的肯定與信任,因為你足夠優秀,所以不需要他多言。後來你才知曉,他隻是不在乎。
因為不重視你,所以對你的所作所為都沒有任何評價,他傲慢地認為,教導你這樣的女孩子,理應是你母親的職責。
而你的母親,則認為你一直在追逐着五條悟的背影,跟随在他的身後,這就是你與生俱來的淑貞。
在加茂家,你完全不敢和夏油傑打電話,你害怕有人聽到了會告訴你的母親,在加茂家,夏油傑完全就是見不得光的存在。你隻敢偶爾同他發幾封郵件,但每次都很簡短,盯着手機打字的時間太長,你又害怕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夏油傑幾乎每天都會向你彙報他的動态,光是看着那些文字的描述,你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他的身影,可你看完便會立刻删除,隻能在心底裡偷偷地回味着。
你通過電子郵件告知了夏油傑自己會在今天返校,又告訴他你有驚喜要給他,夏油傑很快便回複了你,說自己非常期待。
你忍住了沒有笑,因為擔憂司機和使女會通過車内的後視鏡看到你的表情。
如此小心翼翼地維系着你這份脆弱的戀情,春假終于結束,你再次踏入學校。
司機和使女将東西幫你送進宿舍後便一同離去,你的室友家入硝子似乎還沒有來,你取出了那條精心編織好的圍巾,捧着它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見到你的戀人,撫摸着他的面頰,與他擁抱着訴說你對他的思念。
家入硝子進宿舍的時候,便看到了你坐在書桌前,膝上放着一條黑色的圍巾,臉上竟是帶笑的。
說實話,這是她第一次在單獨見到你時,看到你臉上居然有表情。
在宿舍裡的時候,因為你并不在意家入硝子對你的看法,自然不會在她面前維持溫柔的笑意,光是五條悟和加茂憲紀你就已經受夠了,(在你看來)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危害的家入硝子,與透明人無異。
可你這次失神了,你沒有想到她會剛好回來,甚至是在你沒有來得及收起圍巾和手機的時候,等你發現她時,她都已經提着行李走到了自己床邊。
你不敢确定她是否看到了你的手機屏幕上還未來得及删除的夏油傑發來的郵件,也不敢去賭她沒看到并且會為你保守秘密的可能性。
雖然你知道她不是會多管閑事的人,可是萬一她随口透露出去呢?萬一傳到了五條悟或是咒術界其他人耳中……你不敢将自己的命運,依托在一個你根本就不算了解的、甚至沒說過幾句話的人身上。
正如同夏油傑起先并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憂心忡忡,同樣非咒術師世家出身的家入硝子,你更是不期待她能夠在不需要你任何解釋的前提下理解你的處境。
你的手都在發抖。
即使假設她沒有瞥見你的屏幕,可你膝上的圍巾,她卻是怎麼也不可能看不見的。
你思索了半晌,終于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