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麼不重要的東西,你卻也要擔驚受怕。
讓你感到痛苦的,本質就不是區區一條圍巾,而是你越靠近他們,就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的,你那永遠也不可能再有随心所欲的機會的未來。
你緊緊地攥着圍巾,腳步格外沉重。明明隻有幾分鐘的路程,你卻覺得如此漫長。
五條悟仍然站在原地,陽光落在他那頭如雪的白發上,發梢上翹的弧度,就像他這個人的性格一樣桀骜不馴。
你把圍巾遞過去,沒有看五條悟的表情,又因為不想讓他看到你的表情而一直低着頭。
好在五條悟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你道:“那我走了。”
你低低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實你應該多說些什麼的,你無比清楚,這是難得的能夠和五條悟拉近關系的好機會。他願意和你說話,也有耐心聽你說。說些讓人覺得好聽的話,對你來說明明不算難事,畢竟你和夏油傑約會的時候,你總是能夠說出讓他露出笑容的話來。
你沒有去想,對你心懷愛意的夏油傑,無論你說出的是怎樣的話語,他都隻會覺得你可愛。
自古老的時代起,男人和女人的戀情,便源于覺得彼此“可愛”。
五條悟雖然嘴上說着“那我走了”,可他實際上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站了一會兒,發現你也沒有動之後,他又問道:“還有事麼?”
你跟他當然沒什麼事了,因為這身不由己的決定,你正是情緒低落之時。
可五條悟顯然不是個擅長讀空氣的人,對于出身京都的你來說,這種人實在是太糟糕了。
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這樣吧,今晚一起出去吃晚飯好了。”五條悟突然這麼說。
“……什麼?”你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什麼時候你和五條悟的關系已經好到能夠在除了家族宴會之外的地方一塊兒吃飯的程度了?要知道不久之前他都還是一臉不耐煩地讓你别去煩他。
你的腦袋裡充斥着大量雜亂的念頭,理智告訴你這會是一次巨大的進展,可情感卻又對你說:你難道忘記傑了麼?
五條悟為什麼要邀請你一起吃飯?這更是你無法解析的難題。
“一起出去吃飯啊,”五條悟口吻平淡地說,“食堂不是還沒開麼?不用你付錢,我請客。”
畢竟還沒到正式開學的時間點,雖然可以提前返校,但食堂可不會因此提前開飯。
五條悟似乎說的是件很普通的事,可你們的關系,無論你如何思考,也認為不至于到這種“親近”的地步。
眼看着最初入學時渴望迎來的局面近在咫尺,你卻心生退卻——你自己也有些驚訝,畢竟你一直以為,夏油傑隻是你太過痛苦時慌不擇路投入的一個懷抱。
你曾經以為……如果五條悟願意接受你,你是可以随便放棄他的……
可事實卻證明,似乎并非如此。
你的沉默持續了片刻,你知道不能這樣一直沉默下去,思緒混亂之際你下意識道:“硝子也在宿舍裡,把她也一起叫上吧?”
明明你和家入硝子之間的關系,也遠沒有親昵到能夠叫她“硝子”的程度。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這竟是最合适的回答,你的遲疑也會被認為是在糾結該不該叫上家入硝子。聽到你的回答,五條悟明顯愣了一下,你終于整理好了表情,擡起臉來看他。
“這樣啊……”五條悟看着你擡頭,随即便道,“那也叫上一起吧。”
畢竟是他說的“食堂還沒開門”,宿舍裡是沒法做飯的,當然,就算能做飯,他們也不可能會動手。
“嗯,”你向五條悟确認了出發的時間,“那我去告訴她一聲,到時候見。”
五條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完全被自己突然把家入硝子牽扯進來而打得措手不及,滿腦子都是要怎麼和家入硝子開口,如何才能叫上她一起去而不被拒絕之類的念頭。
所以你也沒有看到,五條悟是看着你走進了宿舍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