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本身在小圈子裡就有一定的名氣,現在這個短片是我們走進大衆視野的信号,短片之後會有更多其他的機會,非遺的名号打出去之後,還能得到國家政策的扶持,這是我們一開始的想法,對吧?”
盛衿看着眼前的夜色,目光和她的語氣一樣平淡。
蕭淮川頓了頓,答道:“對,我們一開始是這樣打算的,但是......”
“但是在信息碎片化的時代裡,你開始覺得我們能夠憑借這一個小短片爆火,甚至可能因為這些而引來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對吧?”
蕭淮川悶悶地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要在這裡質問我?”
“我都明白。”盛衿有些難過,“但我想當一隻翺翔于天際的鳥,而不是囚在籠中被人保護着的雀。”
這句話聽得蕭淮川心中一震,他突然意識到“我都是為你好”這句話其實是完全脫離了對方意願的自我感動,他自己的人生到處都是“為你好”的人,于是他自己也不知不覺地變成了那樣的人。
雖然給他們配保镖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但顯然還是當事人的意願要更重要一點,蕭淮川知道了盛衿的想法,但還是想再勸一下“你真的不要保镖嗎?”
蕭淮川低着頭,低聲可憐兮兮地,有點像一隻被丢棄的家養小狗。
盛衿說:“我沒說不要,隻是起碼不該是現在,城中村裡的事情複雜着呢。”
她早就打算過,等賺到第一桶金還完錢了,她就和母親搬出這裡,這個地方她們生活了三年,從初來乍到的處處受擠兌,到現在的圓滑讨喜,盛衿花了三個月。
人的劣根性讓他們需要有一個比自己慘的對象來展示自己的優越感,盛衿從始至終對外都是悲慘又不幸的形象,因為兼職過很多的工作,所以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地會忘記她其實是個名校畢業的大學生。
盛衿向所有人示弱,然後在一點點小事上幫别人的忙,以此讓人覺得自己的善舉獲得了回饋,情緒價值簡直是直接拉滿。
但這樣的平衡一定會在自己站在與别人不同高度的時候發生傾斜,這種傾斜可以發生在她成名後,但絕對不能是現在,而保镖的出現無疑是提前傾斜。
大媽情報局今天能嘴她被大老闆包養,明天就能傳出她被大老闆的原配抓了扭送進局子,真不真無所謂,主要是足夠炸裂。
這世道有時候就是這樣,别人憐憫你的善意是真誠的,但你從爛泥裡一下爬起來成為他們永遠也高攀不起的人時,心裡的不平衡就會把天秤打翻,這個時候生出的惡意也是真實的。
以後的盛衿可以有足夠的資本對這些惡意無謂,但現在的盛衿不行。
蕭淮川是一個沒有走出保護圈的大少爺,所以他對于盛衿的顧慮其實是不理解的,但是他很會聽别人的建議,隻要他覺得有道理的,他大多都會選擇接受。
他妥協了,道:“行吧,以後我幹啥事都和你們先商量,再一起做決定,那保镖我就撤回酒吧當保安吧。”
蕭淮川一向如此,要是有什麼多的東西,統一都搬回“驚蟄”酒吧去,一整個老年人攢塑料袋的心理。
盛衿啧了一聲,問:“我剛剛打你電話時接的那人是誰啊?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終于招了個助理?”
這家夥現在正式開始神龍見首不見尾模式,又要跑東跑西地看着短片成品,又要回去學校猛猛修學分,沒辦法,逃的課實在是太多了,不去拉點好感度,他怕是得被勸退。
所以這個狀态下的蕭淮川,如果招個助理幫幫忙的話,其實十分合情合理。
“嗯......”蕭淮川頓了一下,又道,“你剛剛開口應該沒有罵我吧?”
“?”盛衿回憶了一下,确定自己确實沒有罵人後,一邊點頭一邊道:“沒有。”
行吧,蕭淮川還是很信任盛衿的素質的,他說:“那是我媽,她和老蕭去阿拉斯加逮完企鵝回來就直接逮我了,說真的,我也被她的surprise給吓得夠嗆。”
“你有什麼好害怕的。”盛衿說,“難道你在别墅裡偷吃泡面被你媽發現了?”
蕭淮川:“比這個更讓人崩潰,我開課教我弟談戀愛被我媽撞個正着!”
盛衿挑眉,問:“阿姨給出了什麼評價?”
蕭淮川抹了把臉把自己用力摔進柔軟的沙發裡,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一個敢教,一個敢學,勇氣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