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隊很快就把那位扯魚線的“胖海蛇”救了上來。
在人松手被扯上救援船的時候,蕭淮川默默地收回了魚線,生怕再讓這玩意兒在水裡待一會兒,就又該釣出點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幾人七手八腳地把人救上來,對方一上來就立馬把臉上的裝備卸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蕭淮川在一旁觀察了一下,那是一個身材十分纖瘦的姑娘,長得倒是平平淡淡,沒有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記憶點。
那姑娘緩過來之後,立馬就開始求救,據說是她們的船翻了,隻能潛水尋生路,但這裡又剛好在海中央,往哪邊遊都是一望無際的水,輕易就能讓人感到絕望。
氧氣瓶撐不住太久,她們的體力也撐不住太久,隻能寄希望于能有經過的船能求救了。
聽到還有别人遇險,救援隊的人齊齊看向了蕭淮川,他們畢竟是受雇傭的私人救援團,看到了就救起來,這是出于人道主義。
但因為一個陌生人說有同伴在海裡遇難要他們一個個去找,這就不太好了,比起不知真假遇難的陌生人,雇主要找的“傳聞中熱戀中的對象”顯然更重要一點。
他們是拿錢辦事的,見到了會去救就已經是善良了,要是碰上脾氣不好的雇主,那可是容易被解雇的,誰不是在用力地活着呢?
最起碼得雇主點頭,他們才能去幫忙,這不是冷血,這是對他們自己的保護。
善良是需要有棱角的,如果盲目地善良,那就是愚蠢了。
見大家都看向自己,蕭淮川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些人是在等他的免責聲明。
他失笑:“反正就一個也是救,救兩個也是救,一起吧,可能找着他們的時候順便就找到我們要找的人了呢。”
免責聲明一出,大家終于能夠放開手腳幹,他們熱火朝天地往對方說的事故地點去,醫生想将被姑娘帶進船艙檢查,但姑娘拒絕了。
蕭淮川掃了人一眼,默默地離對方遠了點,然後招手叫醫生過來聊了兩句,然後醫生就沒有再堅持了。
那名男醫生走進船艙,沒多久從裡面換出來了一位面色和藹的女醫生,身邊還跟着兩名警察,都是女性。
姑娘愣了愣,看見兩名警察的證件确實是真的後,她才真正放下心,腿有些後怕的軟,被醫生扶進去休息的時候,回頭複雜地看了一眼蕭淮川。
蕭某人正低着頭擺弄他的魚竿,俨然一副合格釣魚佬的樣子,但其實他隻是閑得找個事做做,不然坐那裡真的顯得很尴尬。
魚漂并沒有被他扔回水裡,蕭淮川将魚線和魚漂都卸了下來放在一邊,表情嚴肅仿佛是在做什麼研究。
估計是被搞怕了,這一次釣到了一個人民,下一次要是降級,釣到了人民碎片,他晚上做夢都會被吓醒的。
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和睡眠質量,還是管住自己的手吧。
那姑娘收回視線時,最後看見的就是蕭淮川将魚竿收好的畫面。
有方向地找,比漫無目的地找要快多了,他們先是到了事故地點看到了那艘将沉未沉的船前,将上面打算和船共存亡(其實是不會遊泳)的那些人接了上來。
人接上來後,他們又以事故地點為圓心像外發散救援,将能找到的人都找到後,醫生那邊說有人傷得嚴重,需要趕快回去治療。
看着船上喜極而泣人們,上演絕處逢生後重逢的感人場面,蕭淮川有些難受,别人都是重逢了,他還是沒有找到盛衿……
盛衿的情況太特殊了,他連個讨論交流的任務都沒有,唯一可以理解他的方玫也并不是個愛當“垃圾桶”的人,蕭淮川其實一直都挺不是滋味的。
這幾天光是想起盛衿罵他,他都覺得沒什麼好生氣的,甚至認為還挺可愛,活潑有生機,真誠有智慧,盛衿是他想活成的樣子。
說實話,恍惚中蕭淮川都覺得自己挺變态,他現在特别地想被盛衿罵兩句,不被罵的日子還挺不适應的。
蕭淮川收回視線,道:“返航吧,船上的藥品撐不住的。”
幾個船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們都知道蕭淮川在尋一個很重要的人,然後通過雇主表現,已經認定雇主是在找他的“熱戀期對象”,此時返航耽誤救援時間,幾乎就是放棄找人了。
警察辦案有一個黃金72小時,也就是整整三天,如果在這個時間的區間内沒能尋找到失蹤的受害人,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已經遇害了。
救援同樣如此,錯過黃金時間,可能就是真的找不回來人了。
欲言是因為想問問蕭淮川是不是真的想放棄了,又止是因為,這滿船的命也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把人救上來後不管,嚴重一點說,那已經算是謀殺了。
人命是一座座大山,每多救起一個人,蕭淮川的肩上就多擔了一份責任,他隻能返航。
船員表情十分複雜,隻能在心裡祈禱,他們的蕭老闆能幸運一點,在返程的路上能遇上他們要找的人。
不是有句老話嘛——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蕭老闆給錢痛快又大方,免責聲明也是說發就發,一點都不耽誤的,這樣的好人就該有好報!船員們如是想。
蕭淮川一直都有很好的運氣,出生在有錢人家,繼承家業的重擔有他弟弟挑,他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能在一定的範圍内為所欲為。
他過得太順了,這輩子吃過的苦,除了苦瓜,大概就是在盛衿身上摔的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