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露台。夜風挾着松香輕拂過臉龐,遠處的山脈在月光下如同沉睡的巨獸。
凱倚在欄杆上,良久才開口:"剛才老獵人的話,你怎麼想?關于深淵曾經并非邪惡之地。"
艾莉亞望着遠方,回想起雪狼谷的情景:"在那裡,那隻魂煞......"她斟酌着措辭,"它看起來并不像議會說的那樣可怖。它更像是…迷失了。"她無法準确形容那種感覺。
凱轉向艾莉亞:"說起來,你父親教你制皮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别的地方?"
這個問題讓艾莉亞想起工作台前的溫暖記憶。父親總是能在最寒冷的冬夜裡,讓最僵硬的皮革變得柔軟如綢。
"他好像......"她猶豫了一下,"他好像能和寒氣對話。就像......"話到嘴邊,她突然噤聲。
"就像你一樣?"凱微微一笑。月光映照在他臉上,藍綠色的眼眸閃爍着溫和的光芒。"你知道嗎?北境有個古老的家族,以工藝聞名。他們能讓自然的力量寄宿在作品中。"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圍巾上,"比如,一條永遠不會褪色的圍巾。"
艾莉亞下意識摸了摸圍巾上的雪花圖案,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溫暖:"你的意思是......"
"在深淵被封印之前,"凱看向遠方,仿佛在注視着一段早已消逝的曆史,"有六個古老的家族守護着這片土地的平衡。他們被稱為守護者,每個家族都有獨特的天賦。其中,伊斯瓦德家族是最好的工匠,能将自然的力量融入作品中。"
艾莉亞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父親專注工作時的神情,想起他總是說的那句話:"要用心去感受。"
"托爾金·寒鐵,"凱輕聲說,"或者說,托爾金·伊斯瓦德。”
艾莉亞的世界仿佛有一刻靜止了。
她一方面驚訝于父親的來曆以及改名換姓,卻在另一方面好像早在心底隐隐的預料到——父親總是用特定的方式處理皮革,他的指尖觸碰到皮革時,霜雪仿佛也随之融化;他制作的圍巾永不褪色——原來,這些并不隻是手藝,而是血脈的力量。
“你聽說過‘封印之日’嗎?”凱輕聲說道,“霜紀元年,極夜最深之時,一個古老的存在從北境盡頭蘇醒。人類幾近滅絕之際,一群精通符文法術之術的法師挺身而出。他們建立了魔法議會,以智慧和勇氣封印了那股強大的寒氣。從此,人類得以在永冬中生存。”
艾莉亞屏住了呼吸,這段曆史她從小聽說過。
“‘封印之日’後,原本守護深淵的守護者家族沒了存在的意義,他們的地位和資源被議會接管。大多家族從此選擇了隐姓埋名。”凱繼續說道,“有些離開了北境,有些則用自己的天賦過着普通人的生活。“他頓了頓,“就像你的父親,成為了寒鐵鎮,或許是全北境最好的皮匠——血脈中的力量,從未真正消失。”
夜風掠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松香。艾莉亞握緊了圍巾,感受着指尖傳來的溫度。
"那母親呢?"她輕聲問。
如果父親的技藝源自血脈的傳承,那母親呢?她那些神秘的筆記,她那些像是看透未來般的預言,她留下的指引與謎題……是不是也與某個古老的守護者家族有關?
凱卻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和你的父親曾有生意上的往來,但對你母親的來曆……我确實不清楚。”
不清楚?艾莉亞猛地擡起頭:"那他們的失蹤呢?是不是有别的原因?是不是和守護者家族有關?"
他們是不是…可能還活着?
她的聲音急促起來,幾乎沒控制住突然哽咽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