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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台風遠離，本市風力明顯減弱，各類預警信号已逐漸解除，本市道路交通将逐漸恢複，市民出門仍需注意道路積水……”

晨間的電視新聞播報着最新的台風動向，偌大的客廳空空蕩蕩，隻有電視機在不斷閃爍着畫面。

這棟年代久遠的老洋房，保持着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裝修風格，牆壁和各類裝飾擺設的色調都略顯暗沉，碰上這樣的雨天，房子裡面更是昏昏暗暗。

人是視覺動物，會下意識尋找亮光。

甯也走下樓梯，先是看了一眼開着的電視，随後看向餐廳。

餐廳裡，圓形紅木餐桌上方的吊燈散發着明亮的光，驅散了不少雨天的陰沉。

裴奶奶站在桌旁，将一個冒着微微熱氣的小瓷碗放到桌面，笑着招呼甯也：“正想叫你起來吃飯呢，快過來。”

甯也腳步微頓，目光不自覺落向圓桌另一側。

裴序坐在圓桌前，落下一個冷漠側影。

他的視線定在桌上放着的筆記本電腦上，對于甯也的到來似乎不為所動，眼皮都沒擡一下。身上新換的黑色T恤不像昨天那件襯衣那樣讓人有距離感，卻仍然讓人感覺生疏且陌生。

甯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麼睡着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房間裡也已經沒有人，隻剩他一個。

剛醒的他其實還有一絲恍惚，好似夜裡見到裴序隻是他做的一個夢。

就像分開的這四年，他每一次夢到裴序，每一次以為自己見到裴序了，到最後才發現，那隻是一個夢。

甯也緩慢走向餐廳。

冷水洗漱過的他已經清醒不少，能知道昨夜見到裴序不是在做夢，此時此刻他也能很好地收拾整理好自己混亂的情緒，以冷靜的面貌面對裴序。

甯也停在圓桌旁，裴奶奶熱切地給他拿來勺子，說着：“剛熬好的紅棗小米粥，快坐下來趁熱吃。本來想給你買你以前最喜歡吃的小籠包子，可惜這台風天的，巷子口的包子鋪都沒開門。”

一碗小粥，輕而易舉勾起甯也的許多回憶。

甯也稍作掩飾，接過裴奶奶遞來的勺子，微微笑起來：“奶奶，沒關系的，我也很喜歡小米粥。”

甯也拉開椅子坐下，攪動勺子，舀起一小勺粥，嘗了一口。

粒粒金黃的小米粥放了一點兒糯米，熬得很粘稠，紅棗點綴，粥米的清香和紅棗的甜香很好地融合在一塊。

是他在這裡生活的那一年裡，非常熟悉的味道。

裴奶奶特意将桌上的小菜往甯也這邊挪了挪，笑着問甯也：“粥的味道怎麼樣，有沒有王阿姨做的好吃？”

王阿姨是這兒的保姆阿姨，平時會過來給裴奶奶做飯、打掃衛生。高三那會兒，家裡也一直是王阿姨做的飯。

這兩天刮台風，王阿姨沒有過來。

“好吃，”甯也點着頭說，“奶奶做的更好吃。”

裴奶奶頓時笑開：“這可不是我做的，裴序不舍得我這一把老骨頭給你們做早餐，很早就起來了。”

聞言，甯也微愣，擡眸瞧向對面坐着的裴序。

裴序神态自若，沒有什麼反應，仿佛沒聽到他和奶奶的對話，目光隻落在電腦屏幕上。

“我還以為這孩子什麼都不會呢，沒想到在外面幾年，都學會做飯了。”

裴奶奶笑呵着，轉身去忙自己的事，很快離開了餐廳。

偌大的空間頓時隻剩下甯也和裴序兩個人。

餐廳連着廚房，一側的牆壁是緊閉的拱形窗戶，有半面牆那麼大。

窗外的世界濕漉漉的，昨夜一場暴雨，院落草坪上落滿了樹木的斷枝和敗落的樹葉。

淅瀝纏綿的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動，雨聲被隔離，變得細微，在耳邊窸窣作響。

這樣寂靜的雨天，這樣安靜的獨處，讓甯也感覺到窒悶。

他的手指握着勺柄，肩膀僵硬，一直保持着先前與奶奶說話時的姿勢，沒有動。

與甯也相反，裴序表情自然且淡定，右手修長的食指輕輕滑動着鼠标觸控闆，另隻手則漫不經心地搭在桌面上，手背筋骨分明，手腕處凸出的腕骨弧度微妙好看。

他應該很早就吃完了早餐，筆記本電腦旁邊擺放着空了的瓷碗。

甯也不知道裴序為什麼吃完早餐了還坐在這裡，房子那麼大，隻有餐桌這裡可以辦公？

“還要看我多久？看我能看飽？”

裴序的聲音突然響起，甯也這才晃神，發覺自己剛才一直在看他。

他頓時覺得尴尬，喉嚨發緊。

裴序瞧着甯也，眼皮微掀，瞳孔很黑，透不出情緒。

見甯也一直沒動那碗粥，他再次開口：“怎麼，因為是我煮的，所以不想吃？”

目光對視一瞬，甯也垂目，承認道：“對。怕你下毒。”

裴序似是笑了一聲，很輕。

“沒必要，”他拉開椅子站起來，“毒死你對我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