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内關了燈,四面黑暗。
蔣時微含着眼淚睡着,呼吸均勻且淺,但眉頭緊緊皺起,眼尾還殘留水痕。
她不知道的是,這時北京的家裡邊,裴叙已經喝空兩瓶白蘭地。
清晨八點,孟舒桐發來一□□身照片,看着心情不錯。
裴叙回電話給她,她語氣雀躍:“你怎麼也醒那麼早?竟然還給我打電話,我今天休假我們去約會吧。”
聽筒裡一度靜默。
孟舒桐有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問:“阿叙,怎麼了?”
裴叙說:“分手。”
愣了一秒,孟舒桐聲音顫抖:“為什麼?”
問完,她控制不住流淚,瞬間變得狼狽。
裴叙不想回答:“沒為什麼。”
“是因為時微嗎?”孟舒桐慌張問,“阿叙對不起,桑桑那件事是我們錯了,我下次帶桑桑去給時微道歉好不好?”
裴叙:“不是你的錯。”
孟舒桐:“那是……”
“我妹寶男行了吧,”裴叙自嘲一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我就是沒心思談戀愛,換誰都不行。”
孟舒桐被恐懼席卷:“所以你的意思是,真和你妹妹有關系?”
裴叙長久地沉默,代表默認。
孟舒桐撕心裂肺質問:“我已經盡量把時微當成我的親妹妹了,為什麼還是不行?”
裴叙說:“她不需要。你現在住的這套房、開的車都送你了,有空聯系我的律師去辦登記,還有……”
舒桐吼他:“裴叙!你覺得我想要的是這些嗎?”
“這是分手費,”裴叙語氣平直但欠罵,“你愛要不要,不管你要不要都改變不了分手的現實。”
舒桐發不出聲音。
裴叙想直接挂電話,臨了良心發現,補一句:“你下回記得,找個不那麼渣的。”
舒桐哽咽着:“你很好,隻是你不喜歡我。”
裴叙似乎笑了:“我還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可能這輩子也遇不到這樣一個,讓我發了瘋似的喜歡,願意為她低到塵埃裡的女人。”
舒桐無望地搖頭:“裴叙,你太年輕了,說這些話太早。”
“舒桐,你和我一樣年輕。”
“我這麼年輕就遇到你,以後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裴叙稍頓一下,盡可能隐藏不耐煩,“這世上沒誰離了誰不能活。”
舒桐幾乎是嚎啕大哭,與往常克制溫雅的模樣相反。
裴叙說:“挂了。”
話一說完,他立刻挂掉電話,沒給對方挽留的機會。
-
耳根子清淨下來,空虛感就跟潮水一樣瘋狂地湧進腦海。
裴叙點開微信聊天界面,一動不動盯着看,直等到蔣時微落地,像往常一樣報平安。
時微:「哥哥,我落地了。」
裴叙心裡一團亂麻,快速打下兩行字發出去:「嗯,司機跟我說接到你了,到家給我說一聲。」
時微:「不要,你自己問司機。」
裴叙失聲,手指僵在屏幕上,許久不能動彈。
得知蔣時微的心事後,他突然不知怎麼面對從小看到大的妹妹。以至于這些正常的對話,他都要想上幾分鐘,遲疑不敢回複。
擔心時微會不開心,更擔心時微不開心是因為他。
時微見裴叙久久不回複,發了個問号。
幾乎是同時,對面跳出一句話:「我和舒桐分手了。」
時微心無波瀾:「哦。」
裴叙:「哦?」
時微:「你再這麼作死,這輩子就沒老婆了,孟姐姐是這世上唯一能忍耐你的人。」
裴叙:「……」
蔣時微講話滴水不漏,仿佛對裴叙分手這件事沒任何情緒波動。
隻有她自己心裡知道,剛才聽到裴叙那句話,她再次沒出息地高興起來。
雖然可能會和好,但至少現在裴叙不和别人在一起。
多一天,賺一天。
“不對,”時微喃喃自語,“我不喜歡他,他分手我賺什麼呀?”
過幾分鐘,裴叙說:「唯一能忍耐我的人?這還真說不準。有個小姑娘暗戀我,被傷害很多次,還在傻傻地獨自消化。」
一瞬間,時微如遭雷擊,肩膀連帶整個身體僵住,打不出字。
裴叙那邊一直顯示她“正在輸入中”,怕吓着她,裴叙又說:「是我一個朋友的妹妹。」
時微秒回:「哪個朋友?」
裴叙:「陸淮。」
時微:「陸淮沒有妹妹。」
裴叙:「表妹,今年十八歲,在倫敦商學院。」
時微:「叫什麼名字?我要去慰問她,裴叙渣男受害者聯盟。」
小姑娘很警惕,仍然在懷疑裴叙胡編亂造。
裴叙:「中英混血,叫Sophia。」
時微努力回想,記起裴叙的那個朋友陸淮,家裡确實有位小姨,和一個英國男人結婚了。
裴叙什麼時候認識的陸淮表妹?時微從沒聽他提起過,但他說得煞有其事,沒什麼破綻。
畢竟陸淮在國内的時候,裴叙經常去他家玩兒,還不帶蔣時微。
對此,裴叙給的解釋是:“陸淮是北京城第一大纨绔,得離我們家微微遠一點。”
……
難不成還真有另一個,和蔣時微一樣,暗戀裴叙不成的倒黴蛋。
時微強行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回:「哥哥,你的桃花債真多啊。」
裴叙:「嗯,正打算還呢。」
時微:「什麼意思,你和孟姐姐分手就是為了和Sophia在一起?」
裴叙:「不是,開玩笑的。」
時微:「不好笑。」
裴叙:「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