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風的臉色像吃了蟲子:“我絕對不會和這個斷袖說一句話。你怎麼不讓林煜玄去?”
“他有道侶。”易淩擡手示意。不遠處正和道侶甜甜蜜蜜黏在一塊的林煜玄湊了過來:“他是谷主,自然是掌門你去最合适了。”
陸予風氣道:“易蕭寒你沒道侶你怎麼不去?”
易淩笑得瘆人:“我有徒弟。”
陸予風:“……?”
他大為震驚:“什麼意思?你為老不尊!”
“……你想的什麼,”易淩收起不算善意的笑容,“若是被徒弟發現我與一個斷袖相談甚歡,難免會對他有不好的影響。”
陸予風仍是狐疑地看着他:“師弟,你難道不覺得……這五個月,你那小徒弟似乎太過親近你了嗎。”
易淩微蹙雙眉。
他自然能聽出陸予風的意思。
隻是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評判小徒弟——陸予風也不行。
于是他冷聲道:“他做什麼還輪不到你——”
“蕭寒,當真沒想到,如今你都坐上長老之位了,”靈鶴谷谷主黎懷夢恰在此時非常沒有眼力見地湊到他們二人中間,“當年的事,你可決定好了?”
“……什麼事?”易淩冷眼看着他。
“你不記得了?!”黎懷夢似乎非常受傷,他面露傷痛,捂住心口,“就你當我道侶那事——”
陸予風沒忍住直接撫掌笑出聲,又趁着易淩尚未回過神,他邁開腿就走遠了。
易淩閉上雙眼,擡手揉在眉心。
在聽到黎懷夢的話後,在易淩心中塵封多年的灰暗記憶也重新浮現。
十年一度的金茗宴上,各大宗門彙聚一處,派出各家優秀弟子角逐,以争得天下第一宗門的稱謂。
易淩便是在那時與衆弟子——如今都成了各大宗門的宗主——相識的。
當年的黎懷夢還隻是個少谷主,跟在他爹身後,規規矩矩看着挺乖巧。隻可惜在與易淩比試落敗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你居然能赢我,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黎懷夢将手中的靈傘擲在地上,指着易淩大叫道。
“所以呢?”易淩挑眉,“想和我約戰百年之後?抱歉,這種話我聽了太多遍。”
“不!”黎懷夢雙手交握,放在心口,喜悅地看着他,全無半點落敗後的不甘,“我爹說了,若有人能赢過我,那此人便是我的道侶。”
易淩從來神色如常的臉上瞬間空白,他手中青霜落地,幾乎可以是落荒而逃。
後來黎懷夢幾乎每日都會大老遠從靈鶴谷趕來上門提親,易淩不勝其擾,最終隻能去求助陸予風。
于是陸予風在易淩和黎懷夢面前算了一卦,得出易淩此生不會和他成為道侶。
黎懷夢捂住雙眼崩潰落淚,可他仍不死心,說若是自己成了谷主之後,與易淩再次見面時倘若他還沒有道侶,就要來迎娶他。
當時易淩隻高興自己能甩掉這個黏人精,完全沒有注意黎懷夢說了什麼,随随便便就點頭應下了。
黎懷夢湊到他面前,語氣中難掩興奮:“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道侶,所以——”
易淩:“……”
現在,他好像真的沒有道侶。
他别過頭去不與黎懷夢對視,卻無意間看見旁邊的沈清然。
一向穿着簡樸的他今日竟然在耳尖别了一顆紅靈珠,看靈珠的光澤,還是上等品。
而沈清然感受到易淩的目光後,轉身與他對視,故意撥弄靈珠耳墜,炫耀道:“羨慕嗎,徒弟親手做的。”
易淩:“。”
想到他口中的徒弟是洛行舟,易淩本就悶得慌的心口更加煩悶。
一邊是一位死死黏着自己的斷袖谷主,一邊是一對礙眼的師徒,易淩進退兩難,連臉上維持的表情也要堅持不住了。
“師尊。”
黎懷夢悄悄伸出的手還未觸及易淩衣袖半點,就看到眼前人被另一人十分自然地握住手腕拉遠。
他面容不善地擡眸望去,卻險些被閃瞎眼。
來人頭戴金銀發冠白玉簪,一根繡金絲綢發帶将長發高高束起,又繞在長發裡一起垂落至腰間。一身星藍色服制,但逾往下顔色逾深,衣擺處用銀絲點綴,倒像是夜空中的星河點點。
此人簡直是一隻在易淩面前開屏的花孔雀。
但看到那人那雙水藍色的眼眸,黎懷夢隻覺得自己像被世間最兇猛的靈獸盯上一樣。
蒼羽面上含笑地看着黎懷夢,但握在易淩腕間的手卻不放開,道:“是徒兒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