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羽回頭看了他一眼:“……丹藥你若是吃不慣便不吃了。你身上有傷,我背着你先去找一處地方安置下來。”
易淩十分滿意蒼羽這番表現。他一邊忍住嘴角笑意,一邊慢慢地趴到對方背上。
……不愧是自己親自教出來的徒弟。易淩心想,雖然有時候蒼羽不怎麼聽話,但現在為人處世不是頗有一道麼?
他雙手搭在對方肩頭,看着蒼羽的側顔……沒忍住幫他理了理方才搏鬥時散亂的發絲。
誰知蒼羽感受到他的動作,腳步一頓,冷眼回望,道:“你若再敢亂動,我便廢了你的手。”
易淩:“……”
什麼為人處世頗有一道,當他沒說。
*
蒼羽沿着銀月溪走到一處寬闊平地,把白雀放下,對他道:“我去尋些斷木生火,你在此處待着。”
易淩現在拿不定蒼羽的情緒,本都跨出的腳步收了回來:“……嗯。”
蒼羽轉身便走了。
“……”易淩低頭看着滿是泥土的地面,臉色一黑。他當即用靈力割下一些草,再施展靈力編織成一個矮凳,最後才矜貴地坐下來。
光是幹等有些無聊,易淩想着反正現在也不用因為身份擺架子,于是随手摘下身邊的一片樹葉,放在唇邊輕輕吹響。
在他還未步入修真界時,曾養過一隻小團雀。那隻雀兒肥肥胖胖的,也不喜歡飛。一開始易淩拿它沒辦法,但後來偶然發現在自己用樹葉吹曲時,這隻小團雀便會在自己身邊跟着曲調揮着翅膀飛翔。
易淩便學了許多曲子,專門用來和它逗玩。
後來随着他技藝越發精進,方圓幾裡的鳥類在聽到他吹曲時便都撲棱棱飛到他身邊,大部分鳥類都隻敢繞着他飛,但仍有某些大膽的會站在他的頭上或肩上……不過這些都被吃醋的小團雀趕走了。
隻可惜小團雀沒能陪他很久……林晟那個東西竟然把它按在水盆裡活活淹死了。
當時老皇帝也在場,他本想攔着林晟,但沒攔住。于是他隻能勸易淩說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喜歡玩鬧,不知生命可貴。
但易淩還是将林晟狠狠揍了一頓,老皇帝也沒攔着。四皇子并不覺得一隻鳥的命有多貴重,更不能理解易淩竟然為了一隻禽獸打他這個皇子。因此二人便這麼結下了梁子。
蒼羽回來時看到的便是白雀坐在草凳上閉目吹曲,周圍一堆鳥雀環繞,身上停駐着各色各樣鳥類的一幕。
他心頭一跳。
手中捧着的木枝被随手丢到地上,他着了魔似的緩步走到對方身邊,将在他身上停駐的鳥兒全都拍走了。
……蒼羽覺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
不然為什麼竟然又覺得此人很像師尊?尤其是被群鳥圍繞時……若不是那張臉,他當真要把白雀當成易淩。
易淩感受到鳥兒振翅飛走的動靜,睜開眼。或許是因為想起了無辜逝去的愛寵,他眼中泛起一絲水汽,而隔着這層水霧,他看着和那隻小團雀如出一轍趕走其他鳥兒的蒼羽,輕笑出聲。
當年他怎麼沒發覺自己這個小徒弟和小團雀有些相似之處呢?
……甚至最終也都是被他人害死的。
腦中突然冒出的想法讓易淩的笑意僵在臉上。他收起笑容,放下手,指尖的樹葉被吹過的風帶走。
“你回來了。”他擡手拍掉身上不小心沾上的鳥羽,對蒼羽道。
蒼羽嗯了聲,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過于親密,他後退一步撿回木枝,搭在二人之間,用火靈力點燃。
随後他直接席地而坐,拿出雪魄的肋骨,仔細打量起來。
易淩看着他手中的靈骨,随口問道:“你捕獵雪魄怎麼隻拿了它一根骨頭?”
“我隻需要這個。”
易淩:“一根骨頭你有什麼用處?”
按理說蒼羽并不願和他人交流太多,況且這是給師尊的禮物所做的準備,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沉默片刻,道:“我打算做一柄刻刀……用來刻送給師尊的镯子。”
“……!”易淩不過是随便問問,沒想到竟然聽到了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他一時間有些後悔多餘問這句,雖然挺高興……但到蒼羽送給自己的時候那豈不是沒了驚喜?
嗯……不過分神回歸本體時可以将這段記憶抹去,這樣他便不會知曉了。
與此同時。
已經回到淩霄宮内,正與陸予風商談正事的易淩本體忽而笑了出來。
陸予風驚愕地看着自己所指的魔修擾亂凡人界的死傷人數,完全沒看出這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易淩:“……”
他的分神還沒回歸本體,并不知道在蓬萊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讓本體也感受到這種愉悅。
他表情一凝。
難不成是又“雙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