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易淩聽後眼中泛起一陣寒光,“是何人所為?”
沈清然的修為雖比不過你他和陸予風,但在衆元嬰境的修士當中,也已是翹楚之類。
淩霄宮内能傷他的又有幾人?
“你且随我去一趟,”陸予風沉聲道,“他的弟子——洛行舟,自從蓬萊島回來後就有些不對勁,沈清然出事後他甚至直接不見蹤影、憑空消失一般。我暫時覺得……此事或許與他有關。”
蒼羽聽此,連忙邁步湊上去:“師尊,徒兒——”
陸予風被他頭上的那朵梅花晃得眼疼,陰着臉捏出一陣勁風吹落,開口喝止他:“你去湊什麼熱鬧?”
“弟子沒有……”蒼羽焦急地看了易淩一眼,試圖讓他幫自己說幾句。
——蒼羽自然能發現,自從在飛舟上陸予風毫不掩飾地對他表露出敵意後,一直在刻意阻攔自己與師尊親近。
蒼羽自以為自己對外的表現一直是尊師重道、言聽計從的好弟子,以至于在其他人眼裡,蒼羽已經成了常常用來當做“模範”的那個。
本來陸予風也是這麼看他的。
但直到蒼羽發現——陸予風居然有一天能看透自己的僞裝!
不過陸予風似乎沒有将這件事直接戳穿的打算,可這種暗藏在表面下的阻攔反而更加棘手。
陸予風不會當着易淩的面對蒼羽直接說什麼“再敢對你師尊有逾矩的想法,我絕不輕饒”,而是用他身為掌門的身份來“訓斥”他這個弟子——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你才突破不久,就先待在雪落峰穩固境界吧,”易淩柔聲道,“我隻是過去确認一件事,不會留太久。”
陸予風:“?”
他何曾見過易淩這麼耐心跟自己說明白一件事?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果然易蕭寒就是沒把他的話當回事。道心不穩難道是小事嗎,這麼慣着這個徒弟……簡直是胡鬧!
陸予風一般不會在意師徒之間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但易淩的情況和别人不同。
這世間能悟道之人本就少之又少,大多數人都是以茫然的心境修煉,而這也是有些人有着極高的資質卻依舊無法飛升的原因之一。
而易淩所悟的蒼生道——是與無情道并稱最難證道之首的存在。
蒼生道之修士,大部分會因執意要為蒼生改天道而最終變得瘋癫、無所不用其極,又或是為情所困,為一人棄蒼生于不顧,最終被天道用數道劫雷齊齊劈死。
現在陸予風越看易淩越覺得他會成為第二種。
自己這個師弟仙途何其順利——直到收了蒼羽這個徒弟。
明明從前絕不懈怠自己的修煉,現在卻什麼事都要優先考慮他——
陸予風曾覺得,或許是久久未能突破而導緻易淩的心境發生了變化,現在看來——
恐怕單純就是因為他那徒弟。
不行。
陸予風不能讓易淩僅僅因此就要斷送修仙之路。
第一步,自然是從把兩人分開做起。
——至少在他面前,不能再給蒼羽擾動易淩道心的機會。
蒼羽在聽到易淩這番話後,縱使心裡再怎麼想跟着去也隻能暫且放棄。他對易淩眨眼道:“好,那師尊要小心。”
他的擔心并非無道理,若沈清然當真是被洛行舟這樣一個結丹境所殺,那洛行舟怕是得了什麼可以無視修為境界的法寶,或許此刻正躲在某處,要對易淩下手。更何況……他竟然還能成功對靈力護體的易淩下毒——以師尊的修為,這本是不可能的事。
“事不宜遲,快走吧,”陸予風冷着臉催促,“有什麼話不如等處理完這件事後再談。”
*
春和峰。
此處已被陸予風用陣法封鎖,沈清然收的那些外門弟子齊齊跪在陣法外,低沉的哽咽抽泣聲繞在四周,聽着比亂葬崗的鬼哭狼嚎還吓人。
“我還未曾來得及進去看過情況,”陸予風走到殿外站定,“你打算現在進去還是再看看?”
“有些事我需要确認,”易淩走到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位弟子身旁,語氣一轉,輕聲和善道,“你可曾見過洛行舟?”
那位弟子聞言停下抽噎,道:“弟子今日曾見過洛師兄進了師尊的寝殿裡,隻是再未出來過,直到後來……師尊仙逝,洛師兄也不見了蹤影。弟子知道現在外頭不少流言蜚語都在說,是洛師兄害了師尊。可我們這些弟子都明眼能看出洛師兄絕不會做出傷害師尊的事!”
說到此處,這位弟子情緒激動起來,竟是直接叩首道:“易長老,弟子知曉那些閑人最愛看些師徒相殺的戲碼,但弟子認為此事必有蹊跷,請易長老明查!”
……是麼。
易淩重生後對洛行舟的一切猜測都是往極惡之處去想,自然而然會覺得他十惡不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但在蓬萊島時,易淩清楚明白,當初洛行舟對自己沒有一絲惡意,反而是他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系統』一直在催促他動手。
可上一世洛行舟做出的事,難道都是『系統』逼迫他去做的?恐怕不見得。若他當真是心善之人,又怎會輕易被『系統』蠱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