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過吧,我有一個一直在尋找的‘命定’?”
埃文一邊笑着說,一邊領着查恩斯穿過一條馬路。汽車怠速時的轟鳴聲近在咫尺,于是他下意識地放慢了步調,與查恩斯走在了完全平行的位置,擋在了車輛與查恩斯之間。
“有興趣聽一聽嗎,查恩斯?”
“……當然。”
于是,果然就像是叫座的夢幻而浪漫的電影情節一般,在一個普通的充滿蟬鳴的夏天,正值中學時期的懵懂少年遭遇了人生中的一大不幸,卻又在這情窦初開的年紀十分幸運地遇上了一位善良的“守護天使”——一位學長。
“那一年的六月份,我遭遇了一場車禍,雖然傷口不深,但創面很大,上半張臉幾乎都裹得嚴嚴實實的……隻能露出一隻左眼的那種。”埃文比劃着,用厚實寬大的手掌遮住了那隻獨特的祖母綠寶石般的右瞳。
“醫生是建議我好好靜養的,但誰讓六月就快要結課考試了,我完全不肯落後于人呢……說起來,别看我現在好像什麼都可以讓步的樣子,其實不是的,我骨子裡可是不知道有多頑固呢!哈哈……何況那時候少年心性,更不服輸,也不願意示弱,所以我還是選擇堅持去上課。本來也沒什麼大事,除了傷口多少會有些疼痛,無非就是視線受阻,行走不太方便罷了,所以我一般都會等到晚一些再獨自離開學校,但沒想到有一天……我還是和一個人撞上了。”
那是在教學樓的樓梯轉角處,由于右邊沒有視野,平常金發少年向右轉身的時候都會很小心,但久而久之也多少産生了僥幸心理,當他抱着書直愣愣地右拐準備繼續下樓的時候,沒料到正好從樓下上來一個腳步輕不可聞的家夥,不知怎麼的也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人,就這樣兩個人實打實地撞了正着。金發少年年紀小,細細瘦瘦的,又受了傷,而對方個子比他高,身體比他結實,步伐也穩當很多,雖然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慢慢吞吞,但由于體質方面的懸殊,結果可想而知。金發少年的腦袋磕了對方的胸膛,被彈得直往後倒退了幾步,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兩人手中的書都掉落下來,散在腳下。
至于接下來的一些具體對話,金發少年已經記不清了,因為患處遭到碰撞之後實在疼得厲害,疼得他的整個腦子好像都在“嗡嗡”地響,眼前一片模糊,隻能捂着頭坐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來,冷汗也冒了一身。
但他不怪對方将他弄成這樣,因為對方明明是在正常上樓,是他因為沒看見對方直接轉彎才導緻二人相撞,所以仔細算起來,其實是自己撞的對方。而且,盡管他臉上的包紮面積很大,看着吓人,但畢竟傷得不重,很快疼痛就減輕了許多,他再休息一會兒也許就能完全恢複過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對方負責或者補償什麼。但這時他隐約看到了一個黑發男生的影子主動在他的面前蹲下,一隻手用力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正是撞他的那個人。
然後他們進行了一系列“抱歉,要不要馬上送你去醫院”“謝謝,我還好,我家有車在校外等候”之類的交談,于是男生說讓他将他送到校門口吧,好強的金發少年便連忙推辭說不麻煩了,他的傷勢其實并不嚴重,讓他一個人呆會兒就好了。
如果故事隻是到這裡就結束,二人客氣完之後便就此分開,那麼這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小事故罷了,埃文·斯托克完全不至于将這個人、這件事記得如此之久。可是那個男生卻頓了頓,并沒有順着金發少年的台階下,而是居然用上了一種輕輕的、低低的語氣,像是在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