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格外安靜,所以在聞天地絮叨之外那聲極輕的上膛聲就顯得尤為明顯。
要隔着多近地距離,這道聲音才會被手機收錄進去?陳之椒感到這件事或許将會很棘手。
陳氏旗下自有的安保公司不說在全世界數一數二,也在業内小有名氣。聞天身為董事長,安全問題自然時刻注意,周圍不缺人保護。
他被人綁架的概率比普通人中彩票的可能性還要小。
短暫的沉默過後,電話裡再度出現蔡餘息的聲音。
“我打過電話了,爸接了。”
陳之椒心裡的那口氣一直沒松,等蔡餘息說完,甚至更沉了。
“爸說的話和早上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一模一樣,一個字也沒改,問什麼都不回答。我想應該是提前準備好的錄音。之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之椒沒答,事發突然,她眼前同樣疑雲密布,沒法輕易下結論。顯然,蔡餘息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冷靜下來後不再追問。
陳之椒需要更多消息,“你還記得你上次見爸是什麼時候麼?”
她自然也希望是自己虛驚一場,電話挂斷不過是聞天偶然為之的誤觸,上膛聲也可以解釋為或許對方在某個射擊館練習。
可蔡餘息的話将她心裡最後一絲僥幸也斬斷了。如今隻能抓緊時間推斷出聞天究竟在哪裡,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天早上。我和爸去公司從來不坐同一輛車,一直是分開走的。出門前爸看起來還一切正常。我剛才打電話給李叔……他也沒接。”
李叔是常年跟在聞天身邊的保镖,身手了得。
這說明兩人是同一時間遭遇不測。
“爸有和誰結仇嗎?”
“做生意的哪能沒幾個對家。”蔡餘息仔細回憶了一番,“往遠了說,鬧的最僵的你也知道,我們和司家的産業有多方面重合,一直是競争關系。至于最近,和幾家公司時不時有些小摩擦,但都到不了尋仇的地步。”
一時間似乎沒有有明顯作案動機的懷疑對象。
到了這一步,餘息也沒懷疑過司家。兩家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在競争中找到了勉強能夠相安無事的平衡。
“為什麼不懷疑司家?”陳之椒提問。
積怨已久怎麼不算是一種合理的動機?
蔡餘息道:“不是完全不懷疑,隻能說基本沒可能。”
“你知不知道司家和我們住在同一片别墅區?”
如果是對方動手,哪還用等到今天。更何況……
“爸一出事我就打電話去罵過了,司家那小兔崽子氣得要死,說不是他們幹的。我猜也不是。”
所以打電話過去隻是找個借口罵他們一頓吧?不過,這樣的說辭讓陳之椒想起了什麼。
“司家……哪個司家?”
陳之杏之前好像和她提過一嘴……又或許不止一嘴,隻是她選擇性地忽略了某些東西。
“司商那個老東西,還有司謙那小兔崽子。”從蔡餘息的回答來看,他本人似乎和他們也頗有怨怼。
兩個名字都沒聽說過。陳之椒松了口氣。
究竟是誰綁架了聞天,沒有懷疑對象比有懷疑對象更讓人焦灼。
陳之椒思忖道:“對方不像求财,也不像尋仇。”
如果是為了錢,不至于讓聞天給她打電話卻一句話都不講,如果是為了尋仇,陳之椒甚至沒可能等到那通電話。
聞天大概暫時安全,卻也隻是暫時的。他身上也許有綁架者想要的到的東西。但無論對方是否能夠得逞,聞天此刻的處境都如同在鋼絲上行走,時刻可能墜落。
已知信息太少,陳之椒隻能這樣提議:“先報警吧。”
蔡餘息頭痛道:“第一時間就聯系警方了。”
陳之椒忽然問:“你知不知道京市西邊有什麼比較荒涼的地方?”
蔡餘息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個。
“西邊?除了西郊那片地兒,附近好像有個商場,本來應該造的挺大的,可惜資金鍊斷了沒建下去。現在還是爛尾樓呢,也沒人接手。你問這個幹什麼?”
“随便問問。”陳之椒已經在導航裡得到具體地址,朝着蔡餘息口中的爛尾上場疾馳而去。
蔡餘息緊張道:“你覺得爸可能在這個地方?”
“不排除這種可能。”
廢棄商場,地處偏僻,又不至于太遠,而且它本身的高度又能區分出上中下。
通過蔡餘息可以得知,聞天應當是從早上出門後到現在之間的某段時間消失的,就算綁匪要帶人走,應當也不會太遠。
他有可能會在商場中層麼?
蔡餘息這才意識到她的想法,敏銳道:“關于商場,我會和警方反應的。陳之椒,你千萬别亂來!”
就算綁匪确實在那裡,孤身前往的陳之椒也有可能遇到危險。
驚慌失措隻是暫時,恢複鎮定的蔡餘息好像又變成了那個聰明的狐狸。
陳之椒道:“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