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融亮出收款碼時還有點不情願,不滿道:“轉我一百。”
“你大爺的,賣的比金子還貴。”司謙罵罵咧咧地轉賬,“真是無奸不商。”
付完錢,一通電話突兀跳出界面。司謙定睛一看備注,頓覺來者不善,也沒工夫計較司融的敲竹杠了。
咬碎的果凍迸發出奇怪的櫻花氣味,味道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添加劑,難吃得他差點吐出來。
他艱難吞咽下果凍,沒好氣道:“喂,贅婿,找我什麼事?”
坐在他對面的司融,并不關心司謙手機裡偶爾傳來的隻言片語,重新翻開桌上的文件。
這回終于能能夠看進去了。
片刻後,司謙爆發出尖銳的爆鳴,用詞越來越趨于極端。
“你嶽父被綁架了跟我有什麼關系,找警察啊!神經病吧你,你們陳家全他大爺的一窩瘋子,亂咬什麼?”
那張鬼氣森森的臉上浮現出被點燃的憤怒,他終于看上去不再像是一具精神萎靡的屍體——但顯然,和一隻一點就爆的炸藥桶看起來出自同源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打我幹什麼?”後腦勺猛地挨了一下,司謙失手沒抓住手機,在空中做了三秒雜技。
一通手忙腳亂之下,電話挂了,而他要說的話還沒說完。
司謙:……可惡,被蔡餘息躲過一劫。
臉上怨氣深重。再打過去時,他發現自己被拖進了黑名單。
不僅如此,當他滿懷氣憤地希望司融對此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時候,隻見司融面無表情地指着他:“你再罵?”
司融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
陳之椒早就通過實際行動教會他,隻要在生活中覺得有人疑似在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那麼别管太多,揍就對了。
就算偶爾打錯也不必道歉,因為語焉不詳引起誤會的人該負全責。陳之椒對他還算好的,有時候知道她想錯了還會幹巴巴地說對不起。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吃錯藥了吧司融!我罵陳之杏的那個贅婿礙着你了?”
不,他好像不止罵了蔡餘息。整個陳家都在他的語言掃射範圍之内。
忽的,司謙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結結巴巴問:“你……司融,你該不會是陳之杏的小三吧?”
老天爺,陳琰她不也姓陳嗎?!
而且家裡問他陳琰的媽媽是誰,司融也從來不答,派出去調查的人一個接一個铩羽而歸。他那麼大一個沒有結婚證卻有婚姻事實的前妻,就像是一滴水消失在海洋裡,誰也無法找到她存在過的證據,如同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一号人物的存在。
據說這些年,司融一直帶着女兒待在南方的一個偏僻小城裡,誰也不會沒事往京市的這個陳家想。然而此刻,一切曾經被忽略的小細節突然因為靈光一現串聯在一起,牽扯出一個極為荒謬的可能性。
世界上有什麼事情不能作假。萬一所謂的南方小城隻是司融放出的煙霧彈——
司謙仿佛被當頭潑了一盆狗血,猜測越來越離譜:“為了報複爸你去給陳千秋和聞天的女兒當小三了?”
人無語到極點的時候是真的會被氣笑,司融扯了一下嘴角:“爸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好像也沒有。主要是我不知道啊,說不定你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爸忘記買你的生日蛋糕讓你黑化了呢——你别告訴我你真是陳之杏的小三。”司謙大腦飛速旋轉,一個接一個離奇猜測應運而生。
“不是陳之杏嗎?難道——”
看似冷靜的司融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背。
真相呼之欲出。
司謙神色複雜,仿佛終于順着一團亂麻找到了那根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線頭,“是陳千秋!”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姓陳的女人這麼神秘,誰也找不到的話,那就隻有陳千秋了。”邏輯越理越順,陳千秋的行蹤軌迹就連陳家人也不一定全然知曉,更何況他們。
司融再也受不了這走向越發離奇的猜測,喝止對方閉嘴。
司謙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恍然大悟,像是通過他的态度得到了某種肯定,連連搖頭道:“就算勉強有人能夠找到她的蛛絲馬迹,想必也會在荒漠裡被人打成馬蜂窩……”
額頭突然被冰涼硬物抵住。
寒意爬上脊背,司謙一瞬間感到毛骨悚然,僵住不動:“哥你來真的啊?”
對面是他哥永遠淡淡的,也永遠欠揍的臭臉,花容月貌和蛇蠍心腸一體兩面。好半晌,司謙慢慢擡起手,将漆黑的槍管從面前輕輕推開。
“你再亂說一個字,我就讓你看到什麼是真正的馬蜂窩。”
世界終于安靜了。
司謙閉上嘴,眼裡湧動着複雜的情緒。司融,你是真正的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