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椒緊緊握着兩塊石頭,随後,腦海中劇烈的震蕩帶來強烈的痛楚。
晶石脫手而去,落進床鋪中。沖擊之下,陳之椒捂着劇痛的額角倒在床邊。
眼前發黑,胃部抽搐痙攣。
在那麼幾秒鐘裡,她感覺不到一切,時間、空間靜止而虛無。
緊接着,一陣眩暈過後,陳之椒的眼前閃過了淩亂而破碎的畫面:
是司融,渾身帶血的司融。他嘴唇開合,好像在說什麼,所有鮮紅的顔色從他胸口破碎的血洞中湧出來,陳之椒用力壓緊,手掌下的觸感溫熱黏膩。
世界臃腫,颠倒,旋轉。
猝然倒置。
像愛麗絲被從兔子洞裡丢了回去。
眼前支離破碎的景象接連消散,陳之椒掉回了現實世界。令人不适的眩暈感逐漸褪去,她仍舊維持着按壓的姿勢,少頃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和床尾一隻被壓扁了的兔子玩偶對上視線。
兔子呆呆的,不聲不響。臉被她壓得凹進去一塊,看起來有點可憐。
蔡卓然送的小玩偶們堆得她的房間裡到處都能找到隐藏款。她拍拍兔子,讓它重新變得蓬松。
剛一躺倒,她轉了轉臉,床底居然還有一隻。
陳之椒:……
她把玩偶撈出來,随手一扔,看不出具體種族的玩偶臉朝下紮進沙發的玩偶堆。她撐着床尾凳勉強爬起來,睡衣被冷汗浸濕,冰冷地黏在背上的水液說不準是汗還是發尾的水滴。
澡又白洗了。
陳之椒緩了一陣,再看那兩塊看似平平無奇的石頭,不敢再随便上手摸。
先前的感覺就像觸電,伴随着頭暈和惡心,被無數把鎖鎖住的記憶似乎有所松動。
觸碰的時間太短暫,剛剛閃回的幾個畫面,來不及讓她分辨出什麼有效信息。
背景是模糊的,隻有司融的臉,如果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或許能夠辨别出來他在說什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大不了就再被電一次。陳之椒鼓起勇氣,伸手戳了戳晶石。
一秒,兩秒。
她等了會兒,什麼也沒發生。
功能居然一次性的……陳之椒大感受騙,撿起石頭,掌心濕漉。
經過這麼一回,她再也不敢相信自己零零散散的記憶了。她把兩塊石頭放回木盒裡,擱在床頭,重新走進浴室。
這回她吹幹了頭發。
又折騰了好久,躺在床上的時候,夜晚的時間又悄悄流走了好多。陳之椒抱着盒子思忖,從她開始有穩定、清晰的記憶時開始倒推。
她記得那時候是陳之杏帶她出院的。
她出了車禍,腦袋上縫了針,順理成章地記不清事。醫生靠着陳之杏的口述,她補全了前情,知道自己在短短時間内失憶了第二次,被路過工地的她撿回了家。
理所當然的,陳之椒覺得很荒謬。
她明明記得,她之前正坐在飛船上和星盜對轟,船身中彈,她距離那枚死人才能有希望獲得的帝國榮耀勳章隻剩一步之遙。再睜開眼,她沒死,但是瀕臨殘疾。
“我再說一遍你沒有殘疾。”陳之杏冷靜地試圖通過生長曲線同她分析,“椒椒,以我們家基因來看,你長到一米九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一米七也算殘疾,你讓姐姐怎麼辦?”
陳之椒冷靜不了。
但是更荒謬的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她不但見到了死而複生的姐姐,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她甚至找不出一個Alpha或Omega。
連六種性别都能消失,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我的飛船在哪?”她來到這兒總得有個媒介。
醫院的幾日療養足夠陳之椒明白,他們連科技之間都存在了壁壘。于是她轉換了表達方式,“我是說我的交通工具。你有看到過它麼?”
“你想要車嗎?姐姐可以送你一輛。不過椒椒,你現在沒有駕照,開不了。”
至于她為什麼把車說成飛船,這并不是什麼大問題。陳之椒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喜歡給家裡的掃地機器人取名字,給座駕取名“飛船”,顯然十分正常。
“不。”陳之椒并不委婉地拒絕。
這下,飛船也找不到了。
“還有呢?”陳之椒在床上翻了個面,想要繼續往下想。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到這裡就完全打住了,她之後再往前推。
再往前就是馳騁于星海之中打擊犯罪,抨擊星盜,守護宇宙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