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感再次襲來,方梨心裡像是有隻爪子在輕撓,有那麼一瞬間,想直接站在陸聞舟面前問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拐向外邊的腳驟然轉彎,轉身直直朝别墅内走去。
電話那頭的陸聞舟重複又問了一句。
方梨斂下眼底情緒,輕聲道:“我還有事先挂了。”
未等對方說什麼,方梨挂斷電話往别墅内走,正巧楊姨提着她行李箱往樓上走。
“給我吧。”方梨走上前接過,“這段時間我可能會住這。我起床不規律,平時不用特意叫我起床。”
“好。”
一上樓,兩個房間對立而建,各自打開看一眼,規模與内飾毫無差别,一如既往的灰白色調。這又挺附和陸聞舟的品味。
既然沒太大差别,方梨選了間靠南的房間。
其最主要便是這個房間要比另外個房間空曠些,一看便是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迹。
一進屋,楊教授的消息便不斷發來,不用想就知道是論文的事。
方梨今年上研三,畢業在即,她最近在準備論文,半宿半宿的熬,論文改了又改,文獻看了又看。腦袋都快熬秃了,最近實在沒什麼玩樂的心思。
如果換作現在在青園,向卿指定遵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方式來找她過日子。
換個地方,或許修改論文的效率會高很多。更何況家裡還有保姆準備飯菜,這樣也挺好。
現任河庭老闆是楊教授的學生,許是楊教授與他打過招呼,本該開始間循漸進接納患者的職位被調換到最初入門的實習崗位。
方梨與楊姨說平時不要來打攪,她果真沒來,隻不過會特意給她保溫飯菜。
日子這麼一天天過,不得不說,還算惬意。
南理入冬很早,方梨剛将論文發給楊教授批閱,端着水杯準備下樓倒水,剛站在樓梯口便與樓下的陸聞舟對上目光。
那一刻倏然醒覺,此時此刻的她是住在她與陸聞舟的婚房内。
男人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最上邊兩個扣子被解開,冷白的膚色的鎖骨顯露在外,增添幾分浪蕩,西裝外套拎在手心。
夕陽西落,隽逸的面容被窗外光線折射,五官顯得更加精緻。
四目相對,隻見陸聞舟眉頭略微緊鎖,目光所及之處是她,眼底卻顯露着不解與疑惑。
這是在意外她的出現嗎?
難道不是他叫自己過來的嗎?
那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一系列問題浮出大腦,方梨握緊水杯的手不由得攥緊,她沒主動開口,故作淡定下樓去廚房倒水。
兩人一冷一淡擦肩而過,未曾給對方留任何眼神,好似純屬不熟的陌生人相見。
等方梨一分鐘過去再出來,男人早已消失不見。仿若剛剛擦肩而過的身影、對視的那一眼,隻是她臆想出來的幻覺。
方梨心不在焉上樓,餘光瞥見自己半敞開的房門站在一抹身影,緩緩掀起眼皮。
樓下消失的陸聞舟出現在她門口。
“你……”方梨沒忍住開口。
可話還沒落下,陸聞舟在視線再次瞥過來,神情淡然,口吻卻疏離冷淡:“你睡主卧,我睡次卧。”
空氣靜默幾秒,靜得隻餘下兩人淺淡的呼吸聲。
方梨抿唇,說:“我睡這間挺好的。”
“随你。”
說完便轉身扭開另外一扇門,背影決絕,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一片的門後。
方梨:“……”
這人…是不是有病?
前段時間在手機上對她有一天沒一天噓寒問暖,現在一回來就擺着這張臭臉。隻能說,某些人隻适用于網戀,打字的感情都比面基要豐富。
分明是新婚不久的夫妻,而如今,成為被迫合租的舍友。
到晚飯時間,方梨四點才吃過飯,這會不太餓,自然也按班就部沒下樓。而樓下,隻有陸聞舟一人。
楊姨将最後一碟菜放置桌面,轉身去廚房收拾。
“楊姨。”陸聞舟突然喊住她。
楊姨轉身。
“叫她下來吃飯。”
這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楊姨解釋:“夫人說,她生活不太規律,平時不用叫她。”
見陸聞舟沉默不語,眼神執着看她。
楊姨歎了口氣,轉身往樓上走。大約過了一分鐘才下來,說:“夫人說她不吃。”
陸聞舟揮揮手讓她離開。
空氣靜默幾秒,他站起身朝樓上走,走到自己房間門口,他想直接忽視不看身後的門,可腳下動作突然不聽話,硬生生給他換了個彎。
站定在方梨房間門口,敲門:“下樓吃飯。”
大約一分鐘後,裡邊才響起極輕的腳步聲,随由遠及近,門“咔嚓”一聲從裡邊被打開。
方梨像是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披散在肩膀,幾滴水滴落在睡裙胸口處,蕩起較深的水花。被水汽熏陶後的面容更加白嫩,眼眶微濕,竟多了幾分純真之覺。
陸聞舟眸光從她臉上一劃而過,一秒下滑,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便很快挪開,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
見到是他,方梨愣了一秒,平靜道:“我四點才吃過的飯,現在不餓。我已經跟楊姨說過了。”
“随你。”
陸聞舟丢下這句話,急匆匆轉身離開。
在兩人皆不知情的情況下,陸聞舟的步子邁得不由得快了幾個度。
方梨狐疑盯着陸聞舟下樓的背影,眉頭微蹙。
她沒太計較這些,修改論文接近尾聲,她實在沒閑心将心思放在陸聞舟那奇奇怪怪的舉動上。
時間一分一秒消失殆盡。接近十點,方梨才敲定論文最後的版本,轉出文件給楊教授發過去,合上電腦上床,關了主燈,亮起床邊護眼床頭燈。
方梨對網絡社交很平淡,隻是簡單回複幾個好友的消息便點開楊教授推給她的文獻視頻觀看。
正看的入迷,極小聲的聲動傳入耳中。聽到類似鎖芯轉動的聲音,沒睡的方梨已經翻過身,眸子謹慎地盯着門口。
因為方知惠常年在外,方梨從小就對聲音很敏感,隻要有細微聲響,她都能靜下心去察覺異樣。尤其是現在一個人在房間時,心思最為敏感,努力觀察周圍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
而這會,她将手機聲音降小,緩慢從床上坐起身,小心翼翼打量周圍,敏銳傾聽周圍細微聲響。
可過了一分鐘,沒再聽到任何異樣。本以為隻是自己太過敏感,剛輕舒一口氣,正準備躺下。
“咔嚓——”
門口陡然響起的聲音在空蕩寂靜的房間内格外清晰。
這是在撬門的聲音?
她撐起身,探着腦袋往門口那邊瞧。倏然,門外傳來鑰匙插進門鎖轉動發出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