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簡單的打扮,倒讓她們成了人群中最特别的那個。
酒吧裡燈光忽明忽暗,各種氛圍燈打得光霧朦胧。向卿避開人群,往電梯口走去。
正巧酒吧經理從旁邊出來,很是殷勤詢問:“請問有預約包間嗎?”
向卿:“3012。”
“好的,這邊請。”
經理為她們按下電梯樓層鍵。方梨的目光掃了眼電梯數字鍵,正從六樓勻速下降。
很快到了一層,電梯門緩緩打開,裡面站着四個男人,他們指尖夾着煙,一出來帶着煙味缭繞。
向卿很是嫌棄揮散煙味,在他們出來之後,拉着方梨往電梯中走。
走在最前頭的男人忽而注意到什麼,腳步一頓。他身量極高,扭頭朝電梯中看了一眼。
電梯門正緩慢關閉着,方梨不經意随意擡起眼,正好與電梯外的男人對上視線。
方梨怔愣一瞬。
男人半斂眼皮,雙手随意抄在褲兜裡,氣質沉冷而強勢。看到方梨的一瞬,表情有些微窒,似乎也很意外在這裡看到她。
方梨的怔愣隻是一瞬,電梯門關上。
“認識?”身旁的向卿忽然問出口。
方梨沉思着,良久才道:“不熟。”
與此同時,男人突然間的站定令旁邊好友發出疑問:“今哥,認識?”
男人收回視線,眸底平靜:“不熟。長得漂亮,多看了幾眼。”
身邊人附和:“的确長得漂亮。”
“走吧。”
男人猛吸一口,腮幫子凹陷,随後随意丢在地上,擡腳輾滅離開。
經理将兩人帶到包廂便離開,包廂内因為常年燃着檀香,所以空氣裡總是浮動着幽幽的香氣。
清淡而又時感濃重。
方梨不是很喜歡這種味道。
向卿一坐下就一手拎起酒瓶,一手拿過開瓶器,一并一壓,輕而易舉的撬開。撬開之後直接一口幹到半瓶。
方梨記不清向卿什麼時候對酒精有瘾的,隻知道每次煩心事都會來喝酒。
“你少喝點吧,我這幾天可不能陪你喝酒。”
“沒讓你喝。”向卿慵懶倚在沙發中,右手握緊瓶口,臉上沒什麼太大表情,視線直勾勾落在前方,“你陪着我就好了。”
服務員再次進來,手裡端着超大号的保溫杯,這把方梨都看愣了,與服務員大眼瞪小眼。
“這是這位小姐要的熱水。”服務員解釋說。
“好,謝謝。”
撂過杯子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窩進沙發後慢悠悠抿着熱水,進入正題,“說吧,怎麼了?”
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想來喝酒。
向卿很是委屈看她,癟着嘴道:“我感覺我被人騙了。”
方梨沒懂,“什麼?”
“騙身騙心…”
“誰?”
“禾數。”
“他…”方梨一哽,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知道他倆事情的時候還是向卿告訴她,他倆談情不談愛,可如今哪來的騙心一說?
向卿又喝了口酒,“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小時候賊喜歡欺負一小男孩嘛。”
方梨知道這事,她也不止一次親眼目睹向卿總拿稀奇古怪的玩意将人吓哭。向卿小時候被送到鄉下奶奶家中待過一兩年,以至于她的脾性與力氣都要與其他女孩子不同。
以至于每次都能誤傷到他。那小男孩小時候挺愛哭的,不是被向卿吓哭就是被她揍哭,然後每次都要回去找媽媽。
循序漸進,向卿也總會拽住他不讓走,還威脅要真告訴了,以後就不跟他玩了。
結果那小男孩還真的一次沒告訴,被問怎麼哭了都會替向卿隐瞞,說自己不小心摔了。
“所以這小男孩是禾數?”方梨問。
向卿煩躁應了一聲。
方梨:“這麼久沒認出來,這會怎麼知道他倆是同一個人。”
“禾數想帶我見家長,他爸媽好像不同意。”向卿說,“昨晚他洗澡時,他媽給他打電話,被我接了,不是嫌棄我年紀比他大,就是嫌棄我不淑女賢德,沒個女孩子樣。”
“你這是被他媽的話影響到了?”
“不是。”向卿腦袋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盯着天花闆,“我根本就沒打算要跟他見家長。”
她又道:“我與他的關系,一開始就不單純,各取所需罷了,那早就說好了的事情,為什麼這會又非得改變?”
方梨:“所以你不喜歡他?”
“不是說不喜歡吧,說直接點,就是不想結婚。”
她可以和禾數繼續維持這樣的關系。
但結婚,絕不可能!
如果将禾數與小時候的小男孩混為一談,那麼方梨便很好理解了。
禾數是有個同胞姐姐的,但因為年少時因為某些事與父母鬧掰出了國。現在就隻有禾數陪在身邊,一般家境好些的,都比較注重傳宗接代,那麼禾數就必須得結婚。
但向卿自小便執着于不戀愛、不結婚,或許其他方面縱容一些,但婚姻,誰說話都沒用。
想法截然相反的兩人偏偏湊到一塊去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方梨問,“就這麼耗着?”
向卿:“想說清楚,但又說不出口。”
這才是她最為焦慮的一點。
雖然已經将禾數與小時候的愛哭包聯系到一塊,但如今的禾數可與幼時的他截然不同。
因為焦慮,所以逃避。
在還沒想好怎麼辦前,她現在不想看到他。
也是這時,方梨注意到沙發上随意亂丢的酒瓶,有的早已喝淨,有點瓶口還淌下酒水,污得四處都是。
再次擡頭,向卿早已喝得不省人事。
方梨扛不動人,隻好将人往幹淨位置挪動。
“砰——”
忽然,一聲巨大的推門聲在門口響起。
一股刺鼻的煙草味夾着濃烈的酒精味撲面而來,迅速席卷整個包廂。
方梨定過神,轉身看去,發現包間門口站的全是三個腰圓膀粗的彪形大漢,臉上酡紅一片,手中拎着酒瓶。
“你們走錯包間了。”她平靜道。
三個大漢瞪着不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也不回答。
房間裡的聲音戛然而止。頃刻間,他們笑出聲,看到是個漂亮的小姑娘,眉頭皆是一挑,慢悠悠朝裡面走來。
方梨立刻意識到不對,從口袋掏出手機,側臉低頭看着通訊錄。
“我說,你們進錯包間了。”她再一次提醒。
沒想到在門邊的一個男人竟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人甩在旁邊的沙發上,嘴上笑道:“相見即是緣,要不認識認識喝個酒?”
“呦!”率先走進包間的男人注意到方梨身後的向卿,半張臉被頭發遮掩,卻還是看得出她幹淨精緻的相貌。
“這還有個小姑娘呢!這是喝醉了?要不哥哥送你們回家?”
方梨被人桎梏着右手,一面應付面前腰圓膀粗的男人,一面攔着人不然他們靠近向卿。
“你們敢碰她一下試試!滾遠點!”她道。
可是那群人根本不在意,反而她的掙紮讓他們更加興奮。
“那麼激動幹什麼?我們隻是關心幾句而已。”
包廂裡頓時鬧騰起來,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我們隻是想認識認識交個朋友而已,何必這麼緊張?”
“來,咱們喝一個?”另外個男人端着酒杯往方梨嘴邊湊,“喝過了就是朋友了。”
“對啊,一面生,二面就熟了,加個聯系方式,以後常聯系啊!”
攥着方梨右手的男人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晶瑩剔透的鑽石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呦!還結婚了呢!”
為避免這群人将注意力落在她身後的向卿身上,她如今的力氣跟這些男人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們将她強勢的按圍在沙發上,甚至不停将他們喝過的的酒瓶往她嘴邊湊。
“還是個富婆啊,這塊小石頭這麼大。”
“這戒指能賣不少錢吧?”
方梨被他們圍在中間根本動彈不得,煙酒氣在她面前萦繞不散,難聞得幾乎要嘔出來,眼睛熏得發澀。
面對他們的動手動腳,方梨隻能躲避,可一人怎麼能是三人的對手,她吼着:“滾遠點!你們再靠近,我就報警了!”
“脾氣這麼暴可不好。老公可不會喜歡噢!”
話音一落,包間内頓時哄堂大笑,
有人開了瓶酒,把酒瓶推到她面前,笑道:“想讓我們放過你可以,哥們兒幾個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喝了這瓶,哥哥們就讓你走。”
方梨盯着沒動,她不眼瞎,不至于沒看清瓶底還未消散的異物,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