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的大門早已不複存在,隻剩下兩個石柱孤零零地守護着入口。匾額上“沅南殿”三個字被藤蔓纏繞……蘇如沁小心翼翼走了進去,隻見整個院落的地上鋪滿了落葉和塵土,每走一步都發出沙沙的響聲……
“有人在嗎?”如沁環視四周,對着裡面喊了一聲……
空無人應聲。
邁進殿内,地面坑坑窪窪,塵土飛揚……四周的牆壁空空如也,連半點裝飾都沒有。殿頂也破損了多處,如沁仰頭望去,整個内堂都透着一種難言的空洞與滄桑。
“請問有人在嗎?”如沁越看越覺得是自己的解讀有誤,那樣位高權重的王爺怎能居住在這種荒涼之地?
冬夜的寒風吹得落葉嘩嘩作響,如沁已顧不得那麼多,不管期望的那個人在不在,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
“澈王殿下,如今也隻有您才能救回郡主了!求求您,救救她們吧!她們兩個都是母親,蒽兒還不到三歲,一直盼着娘親回去……”如沁萬念俱灰,不知道這樣的祈禱到底有沒有用……
安城大殿内,一群歌舞姬正在随樂翩翩起舞……舞姬身姿婀娜,蓮步輕移間,羅裙似雲般飄動。歌姬蛾眉微蹙,美目含情,歌聲流轉間盡是風情萬種……
向子恒正坐在一把雕花藤椅上,她朱唇似火,勾着一抹惑人的淺笑,眼眸猶如幽潭,深邃又含情,玉指輕搭在弦上,緩緩撥弄,琵琶聲便如潺潺流水般流出,時而婉轉低回,似在輕訴着纏綿情話;時而急促激昂,又像在撩撥人心底最隐秘的情思……
周渠一邊飲着酒,一邊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們。盡管嘴角揚着微微的弧度,目光眼底卻是一股冷意。
一曲終罷,所有獻技的女人紛紛跪地行禮……隻有向子恒隻是微微欠了欠身子,含笑道:“妾身恭賀大人身體康健,萬福齊天!”
“賞。”周渠揮了揮手,身後的侍女端上了幾盤金元寶送到了歌舞姬們的面前。
向子恒清高地閃到一邊。對于“這點金銀”她自是連看都不看。
周渠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讓其他女人下去,殿内隻留她一個人。
向子恒見狀,欣喜若狂,趕緊提着裙擺走到了周渠身邊,探着身子替他把酒杯斟滿……
周渠瞥了她一眼,将她剛剛倒好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
“大人您這是……”向子恒不解地看着他。
“你這點非常不好。本官好像跟你說過,最厭夜酒。”
一句話讓向子恒頓時摸不清頭腦,不禁疑惑道:“可是大人您自己剛剛就喝了一杯了。子恒不知,您怎麼會不喜夜酒……”
“非要讓本官說明白麼?”
“子恒惶恐,子恒不敢。”
周渠擡手撫着身邊一隻貓的頭……慵懶的聲音問:“聽你今日彈琴,心中似格外歡喜。”
向子恒不敢再随意講話,隻能說:“子恒愚笨,不知太尉大人是何意。”
“親生同胞尚互殘傷之,何況你與她并無血脈。”
“太尉大人這話,妾身更加不懂了。”
“不懂就算了。”周渠自己倒了一杯酒滿上,然後舉杯看着……“你妹妹在牢裡快死了,你不去送她最後一程?”
向子恒雖内心竊喜不已,表面卻是一副憂愁的面容,“是南循妹妹讓大人煩惱了,是我這做姐姐的沒有好好教導她。請大人恕罪。”
“本官最不想聽的就是廢話。那晚在花台上,你不就想殺之而後快麼?現在又裝賢德,不覺得累?”
向子恒退後幾步跪在地上,不慌不忙回道:“大人明鑒。我與南循雖沒有血緣,但是從來都把她當成親妹妹般對待。可是越是對她百般讨好,卻換來她的冷眼相待。最後甚至對我這個姐姐也起了殺戮之心。說到底……還是嫡庶有别……”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周渠的臉色,“更何況我在侯府連個庶都不算……所以妾身才一時間起了恨意。”
聽到這裡,周渠原本高傲的臉驟然一沉,猶如烏雲蔽日。雙眸也瞬間變得冰冷刺骨,好似能射出利刃一般。原本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緊,手背青筋暴起……
“住口!滾出去!都滾出去!”周渠将桌上的雜物全部摔到地上!連同那塊通體白玉也一并摔碎……
向子恒不再多言,抱着琵琶走了下去。她嘴角微微一笑,一切都正朝着她心中所期望的方向走。
周渠頹廢地靠在檀木椅塌上,手支着左側的額頭,微閉雙目。突然肺部一陣濕熱襲來,讓他止不住咳了起來……想到昨晚那女人的行徑,不止從他手中逃脫,而且還遭受了其毒手,差點命喪黃泉。這
蠻橫無理,倒反天罡的行徑,也該她受些懲處了。
有侍衛進來禀告,說老夫人帶着晚飯,馬上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