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娘親的事,本官自會處理。你好好待着,大人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周渠的聲音故作低沉冰冷,不帶一絲溫度,仿佛在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娘親的事怎麼會與我無關?”蒽兒憤怒地喊着,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是我的娘親,是蒽兒唯一的親人!你今日若不告訴我娘親的下落,我就把你這個太尉城燒得幹幹淨淨!”說完便用兩隻小拳頭在周渠的身上亂揮……
周渠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心中竟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從未想過,一個小小的孩子,竟有如此強烈的恨意和勇氣,擺明了就是那個女人的縮版。
周渠蹲下身,将蒽兒一把抱在懷裡。
吓得蘇蘭姑姑和綠竹一陣慌亂和害怕,卻又不敢多說話。
蒽兒在他懷裡使勁掙脫着,周渠卻語氣溫和地問她:“本官這就帶你去找你娘親,敢不敢騎馬?”
“隻要能找到娘親,騎馬算什麼!刀山火海蒽兒也要去!”蒽兒擦了擦哭紅的眼睛,無畏的光在眼中綻放。
周渠也對這個小娃娃刮目相看,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緊缰繩,跨步騎上了馬背,順便把蒽兒攬在了自己身前坐好。
縱使蘇蘭姑姑和綠竹有一萬個擔心,面對如此位高權重的人,也隻是人言甚微。
墨雲如墨,沉甸甸地壓向大地,細密的雨絲織成一張無邊的網,将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城郊的官道上,馬蹄聲急促地響起,矯健的黑馬在雨中疾馳,馬背上,周渠身姿挺拔如松,玄色長袍在風雨中獵獵作響,雨滴打在他線條剛硬的臉上,更襯出他眉眼間的疏離與淡漠。
而在他身前,蒽兒緊緊蜷縮在他懷裡。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臉頰上,小臉被凍得通紅,卻仍倔強地咬着下唇,眼中滿是果敢。
周渠的手臂如鐵鉗般環着小女孩,缰繩在他手中被穩穩地掌控着。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穿透雨幕,警惕地注視着前方。馬蹄踏過積水,濺起高高的水花,冰冷的雨水濺到蒽兒身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周渠察覺到她的異樣,微微收緊了手臂,将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動作雖有些生硬,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視線,可周渠的眼神卻愈發堅定!他深知,他懷裡的娃娃才是拿捏那個女人必勝的手段。
在周渠率領隊伍即将走出月城時,剛好路過一家妓院前,熱鬧喧嚣聲透過風雨傳入他耳中。擡眸望去,隻見那妓院燈火通明,雕花窗棂内人影綽約,歡聲笑語順着雨幕飄來……他頓住馬,目光不經意間掃到二樓走廊處,隻見一女子正與一男子把酒言歡,情到深處擁住親吻了起來……
刹那間,周渠周身的溫度降至冰點!深邃雙眸仿若被寒霜覆蓋,周身散發着森冷的氣息,仿佛要将這雨都凝結成冰!他擡手捂住蒽兒的眼睛,擋住少兒不宜。聲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來人!小郡主喜歡看燒房子,你們去把前面的妓院燒了!”
劉盈領命,不敢有絲毫懈怠,迅速點燃火把,精準地扔向妓院。火苗一觸即燃,在狂風助力下,眨眼間便呈燎原之勢。滾滾濃煙在雨中彌漫開來,嗆得人喘不過氣!妓院内外頓時亂作一團,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人們驚慌失措地奪門而出……
“誰讓你燒别人的房子的?萬一燒死人怎麼辦?不許你燒了!”蒽兒吓得捂着耳朵,仿佛觸及到了内心的陰影,根本不敢擡頭看。
可周渠依舊冷冷地盯着烏雲籠罩下的濃煙,一想到昨晚在山洞外看到的,就不由得怒上心頭!良久,他猛地一拉缰繩,不忘低頭安慰懷中的娃兒道:“你放心,今日雨大燒不死人。怪就怪他們太礙眼!我們走。”
似在小孩子面前,周渠沒有那麼多地“心腸歹毒”,怕小娃兒淋雨生病,特地讓她坐在自己的車辇内趕路。
暮春的雨,細密如絲,悠悠地籠住了整座青山。山路蜿蜒曲折,被雨水浸得泥濘濕滑,舉步維艱。
“小心腳下。”溫潤低沉的聲音在細雨中響起,打破了周遭的靜谧。
向南循點點頭,走了許久的山路,讓原本就虛弱的身體開始有些支撐不住。可臉上仍是一副輕松的模樣。
“師傅他……會不會連見都不願見我?”向南循看許多武俠小說裡都是這樣講的,尤其像這種世外高人脾氣更是古怪得很。
“師傅他不會。你别多想。”離羽澈一手撐傘一手扶着她,自己的身上已被雨水完全打濕。
“不如我們先去山下救助患病的百姓,我應該不至于馬上就死,能救一個算一個。咳咳咳……”每咳嗽一聲,她的胸膛就似乎裂開了一般,若不是以前有熬夜值夜班的體質,這會兒恐怕早就一命歸西了。
“你連自己都顧不了,如何還能為别人看病?”
“人人都知澈王殿下是整個羽離百姓的守護神,所以并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能一直自私地霸占着你……還有蒽兒,她現在跟蘇蘭姑姑她們落在那個惡魔手上,想想我就害怕!萬一惡魔對蒽兒下毒手……”向南循一想到蒽現在可能的處境,心中就如萬箭穿心一般。
“你放心,他不會。”離羽澈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