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所在的高三一班位于思邈教學樓的頂樓六層,每每爬樓梯的時候竹玉渲都是最安靜的。
畢竟累的氣喘籲籲,實在是抽不出空隙說話。
每當他停下來歇息會兒,一擡頭就隻能看見杜若寒的腳後跟了。
竹玉渲心裡那叫一個痛苦啊,他實在是搞不明白同為omega,怎麼他和杜若寒的體能差異那麼大呢。
學校舉辦的運動會,每每體育委選人,竹玉渲都恨不能躲得遠遠的。
但杜若寒每年都會參加,尤其喜愛裡面的長短跑,根本就不像旁人說的那樣,體育委是故意在為難他。
要知道杜若寒身為omega,與那些個頭高大、一步頂人家三四步的alpha相比,确實不占優勢。
這也是門門都拿第一的杜若寒,為數不多拿不到第一的項目。
他卻樂此不疲。
兩人到了教室門口,竹玉渲拉了一下杜若寒的手,示意自己先進去。
今天的值日班長是周書庭,那确實是個非常難搞且死闆固執的alpha,偏偏還看兩人非常的不順眼。
竹玉渲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哪裡得罪了他,但奈何人家有個當市長的舅舅,又有個當局長的爸爸,家庭背景過硬,實在是惹不起。
好在今天他們比較走運,周書庭不在班級,大概是被老師留在辦公室批改試卷了。
竹玉渲松了一口氣,将竹媽媽一早就準備好的兩份午餐盒從書包裡掏了出來。
如果這個時候周書庭在班級裡的話,這頓午飯必定是吃不上熱乎的了。
除非他們願意站在走廊上,面臨時不時會經過的老師和同學的打量,十分丢臉的吃完這一頓也行。
竹玉渲和杜若寒是前後桌,和杜若寒幹淨整潔的桌面不同,竹玉渲的桌面上堆滿了課本和沒來得及塞進桌肚裡的試卷。
實在是沒地方放,他隻好将掏出來的兩份餐盒暫時放在杜若寒的桌子上。
“不行,我桌子上全是東西,我先放你這——”
竹玉渲剛轉過身,手裡的餐盒還沒來及放下,忽而看見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
杜若寒也才剛剛坐下,瞧見他這反應也有些懵:
“怎麼了?”
竹玉渲放下手裡的餐盒,伸手虛虛的指了一下他的脖頸。
“你什麼時候買的?這是spx最新限量款的頸環?”
竹玉渲不太确定,畢竟杜若寒家裡是什麼情況他也都知道。
杜若寒那個死鬼老爸根本不可能花這麼多錢給他買這麼好的頸環,這東西發售期結束沒兩個月,就被炒到十萬京币以上了。
難不成是假的?但這種可能性極小,杜若寒就不是那種追求品牌而愛慕虛榮的人。
竹玉渲這樣想着,但還是決定先問清楚。
“這東西……不是假的吧?”
杜若寒猶豫了兩秒,這東西是真是假網上辨認的法子有很多,根本騙不了竹玉渲。
杜若寒準備實話實說,但并不是完全的實話實說。
“真的。”
竹玉渲愣了一下,“你哪來的錢?”
杜若寒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解釋,身為其好友的竹玉渲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這家夥一定有事瞞他。
再加上前兩天杜若寒很少見的張口問他借錢卻又不要了的事,反而讓竹玉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本就懷疑是不是杜若寒在家裡出了什麼事,才會一開口就是幾萬塊的借。
可今天回校,他瞧着杜若寒的狀态又還不錯,不像是在家遭受虐待或是毆打的樣子。
心裡稍微松了口氣,也就沒好意思再問。
以前尚未分化的杜若寒在家時常挨杜兆的打,理由僅僅是因為頂了幾句嘴。
竹玉渲一直都記得,那是一個深秋的暴雨天。
他接到杜若寒的電話,和媽媽一起冒着大雨出去接人。
出了門後,他就一直撥打杜若寒的手機卻一直沒人接聽。
他們隻能沿着杜若寒家附近的街道來回找,滿地枯黃的落葉被大風刮得四處亂飛,雨水拍打在臉上是冰涼的一片。
竹熙媛和竹玉渲都被凍的瑟瑟發抖,但誰也沒說什麼。
他們足足找了半個小時,就在竹熙媛忍不住要找上門與杜兆理論時,竹玉渲在一處垃圾站旁找到了杜若寒。
被雨水浸泡的時間過長,杜若寒渾身冰冷,隻有額頭和頸後受創的腺體爆發出驚人的熱量。
然後竹玉渲就看見杜若寒被打得高高腫起的右臉頰。
那一天,他抱着杜若寒,神情無助的沖竹熙媛哭喊一聲媽媽。
那一瞬間,竹熙媛的心都要碎了。
他們将杜若寒送去了醫院,也是在醫院門口竹熙媛扇了杜兆一巴掌。
“如果你不會養育小孩,我不介意教教你到底該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家長!”
竹熙媛氣的雙眼通紅,恨不能要給杜兆活吞了。
其實她在扇完那一巴掌,就已經後悔了。
杜家父子關系再不好,杜若寒畢竟也是杜兆的兒子。
自己這一巴掌扇下去,她更加擔心杜若寒在杜家以後的生活。
杜兆又會不會因為這一巴掌而遷怒于小朋友?
那一瞬間,竹熙媛想了很多,但并未過多糾結,杜若寒醒後就被她直接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