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關重開着克蒂巴赫駛出主城區。
又十五分鐘,在進入東郊鎮西後,車速才慢慢的降了下來。
杜若寒有預感他們就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透過車窗放眼望去是在夜幕低垂之下欲顯深沉的一大片柏樹群。
而在重重樹影掠過再撫開後,一個面積并不小的圓形湖泊出現在杜若寒的視線裡。
璀璨的燈光折射,湖水波光粼粼,像是散落在深藍色鏡面上的諸多珍珠,絢爛無比。
而在湖泊對岸坐落着的像是小山般的建築物,便是赫赫有名的劍岚公館。
他們的車子并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從側方駛入一條嚴禁訪客入内的小道。
車子僅僅是在警衛亭停留很短暫的十幾秒,很快便又提上了速度。
而在經過警衛亭時,杜若寒看見那名身材高大的警衛正在向他們恭恭敬敬的行使注目禮。
杜若寒心裡微微一動,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車内的裴雪甯與第五江臧,一個低着頭擺弄手機,一個靜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隻有杜若寒因為陌生,而感到緊張與好奇。
車子穿過地下通道,通過車載升降梯直接進入到劍岚公館内部的負二層。
先下車的人一定是關重,等杜若寒跟着裴雪甯下車後,才格外詫異的發現,原來在他們後頭還有一輛黑色奔馳緊緊跟随。
隻不過下來的并不是什麼尊貴的客人,而是一車身穿黑色西裝、佩戴雙重抑制環的保镖。
他們每一個行動都十分迅速而嚴謹,在下車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便左右分散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杜若寒的視線裡。
此時,第五江臧擡手看了一眼腕表,裴雪甯就乖乖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
等他擡眼看向杜若寒,那人還在為那一車的保镖而感到震驚。
好似他們并不是來這裡參加晚宴,而是什麼□□交涉贓款的危險現場。
“小杜同學。”
冷不丁的,他聽見男人忽然點到了他的名字。
杜若寒趕緊轉過頭來不再亂看,聽話的應一聲到。
裴雪甯在一旁忍不住捂嘴偷笑,擡頭看向第五江臧時,男人平靜的神情是少見的縱容。
“跟緊。”
隻有言簡意赅的兩個字,杜若寒點點頭緊緊跟在第五江臧的右側,三人準備乘坐客梯直接進入會館的三樓。
進入電梯後,杜若寒看見裴雪甯動作熟練的從包裡夾出來一張燙金花紋的VIP卡。
在電梯感應界面刷過,他才按了三層的按鈕。
杜若寒很快意識到,也許他們不走正門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江先生怕麻煩。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能自由出入劍岚公館的人,非富即貴,為官為商,而功利場上的人情往來又總是借着旁人的名義,往上攀爬不斷。
裴雪甯也隻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邀請了第五江臧,他并不覺得自己在表哥這能有多大的面子。
但也不知是他本就走運,還是因為另外一個小朋友在的緣故,今天倒是成全了他在外人跟前的情面。
随着電梯門的打開,最先出現在杜若寒視線裡的,是一個巨大的、令人震驚的金色牢籠。
它被五道不算粗的鋼絲吊挂在半空,潔白的六重羽翼卻在籠中盡情的舒展開來,甚至透過籠欄與籠欄之間的空隙向外用力的刺穿,留下一抹猙獰的慘白。
等杜若寒回過神來,他才發現那巨大的金色牢籠隻是一盞風格迥異的水晶吊燈而已。
隻不過水晶的燈體部分被雕刻成跪坐于籠中的天使,美麗而不着寸縷,正雙手掩面而泣。
大抵是那天使被雕刻的過分栩栩如生,杜若寒心有餘悸的盯着它看了好幾眼,才回過神緊跟在男人的身後。
公館的三樓是一個中間露空而四周建有十幾個獨立且封閉的看台與窗閣。
而二層則是一個偌大的晚宴廳,身着豔麗而暴露的女人們宛如流淌着的河流中一尾靈動而色彩斑斓的觀賞魚。
她們遊走在西裝革履的男人們之間,脖頸上的抑制環竟然和裴雪甯脖頸上的一樣,要麼透明,要麼幹脆不帶。
他們談笑之間,舉止親密,臉上卻又仿佛覆蓋着一張張慣于僞裝的面具。
觥籌交錯之下,燈光照的人華美而又晃眼,杜若寒沒怎麼見過這樣的場面,匆匆往樓下望去一眼,又收了回來。
他們沒走出去幾步,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走廊的對面迎了上來。
“江先生,早說您會來,我一定是在樓下候着的。”
杜若寒順着聲音看去,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穿着灰色格紋西裝的男性alpha。
他長相端莊斯文,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鏡,頭發向後梳的光亮而整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體面好親近。
杜若寒隻覺得熟悉,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打扮都很年輕漂亮的青年,脖子上的抑制環竟然也是透明的。
第五江臧沒有接話,隻是眼眸很淡的瞥過去一眼,便看向一旁的裴雪甯,目光透着幾分令人難以捉摸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