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點兒眼。”
淡淡的涼薄笑意,也極具壓迫感,梁巷明輕易被這股強勢壓彎了脊椎般,咬牙問:“什麼意思?”
他後知後覺,“你認識這姑娘?”
梁嘉序卻隻留了個背影給他,帶人姑娘直接消失了。
他傻站原地冷笑:“行,不愧是梁嘉序啊。”
他惹不起,躲不起還不行?
房門緊閉,梁巷明暴怒掀桌,“都想死是不是?趕快給我把那女人找出來,找到了老子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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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還沒停。
孟塵萦忽然看到自己一個多小時前捏的小兔子還蹲在原地,隻是多少被雪花覆蓋,沒先前的形了。
她收回眼神,主動開口:“梁公子,剛才謝謝您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梁嘉序的出現,她的确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當下的境況。
大抵還是她高估了那些貴人為人的底線。
梁嘉序會出手相助,也在她的意料外。
她曾聽男友說過,梁嘉序這人瘋得很,骨子就沒根正常的神經。
她不大清楚梁嘉序這個人。
但剛發生的事,她大概可以推翻男友給梁嘉序的評語。
跟梁巷明這種人比起來,他還算有點人性了,不是嗎?
雪下挺大了,梁嘉序掃她一眼,“上車,送你回家。”
孟塵萦不想再麻煩他,“不用了,我……”
他不鹹不淡問:“男朋友要來接?”
“不是。”
“那怕什麼?”他站在屋檐下,挺括的身形像一座冰山似的擋住她的去路。
“不是……我是覺得不能再麻煩您了。”
“麻煩?”他忽地一笑,眼尾那幾分風流多情添了抹邪氣。
“送回家就覺得麻煩,孟小姐對男人的要求這麼低呢?”
尾音夾着讓她不适的笑意。
孟塵萦品不出他這句話究竟想表達什麼,乎有幾分貶低她男朋友的意思。
但轉念一想,她不能把恩人想的那麼壞。
司機撐傘而來。
梁嘉序伸手,司機怔了須臾,連忙遞上。
他送出傘下多餘位置,此舉不言而喻。
孟塵萦舉步艱難,思考片刻,還是鑽入他的傘下。
他太高了,她似乎隻到他的肩膀。
粗略打量一眼,她退開一些,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他撐傘下台階,順手撿起那隻在風雪中的兔子。
小巧的雪兔在他白皙的掌心下,更顯得柔弱可欺,有一瞬間,孟塵萦隐約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兔子。
他随手一伸,輕易就被攏入他的掌心。
他笑着問:“你捏的?”
孟塵萦垂眸,弱不可聞地嗯了聲。
“挺有意思。”
他輕飄飄點評一句。
孟塵萦怔住,沒想到他竟是這樣覺得。
她捏這雪兔時,就連虞南星都在笑她這個南方人沒見過世面。
司機開好車門。
梁嘉序很紳士地讓她先上車,而後,有人收傘,他坐進車内。
寬敞的後座在他進來後,瞬間變得擁擠。
孟塵萦不自在地往裡退,側身緊貼車門,在車内與他隔開最遠的距離。
即便如此,他身上冷冽的木質香仍是黏了上來。車載香薰的味道,似乎都不敵他獨有的香味。
這個男人,不僅強勢的氣質壓人,就連他身上的香味也随了主人性子。
非要每個湊近的人,沾上他的氣息。
孟塵萦眼角餘光瞥見梁嘉序竟是還在手心把玩這隻兔子。
車内開了暖氣,那隻小兔子,就這樣在他手心,漸漸化成了一灘冰水。
他慢條斯理抽出紙巾擦手。
還低笑了一聲。
她不明白他這點樂趣。
也不覺得自己捏的兔子哪裡有什麼好玩,好笑的。
車子開動後,司機問去哪兒。
梁嘉序問她住哪。
她猶豫,還沒想好回答,他問:“跟你男友同居?”
雖是在笑,但那雙眼黑得吓人。
孟塵萦的心意外一慌,搖頭:“跟同學合租,在向陽路26号。”
車子朝向陽路開往。
一路極其安靜,孟塵萦垂眸也在安靜。
“怎麼沒跟男友同居?”
孟塵萦疑惑看他。
他臉側過來,很正經地問:“是不接受婚前性生活?”
“不,不是……”她懵了會,茫然回。
“那就是已經有性生活了?”
梁嘉序眼神落在她藏在黑發下那節白到透亮的細脖,盯着看。
孟塵萦緊張到沒察覺梁嘉序的眼神。
她臉色微變。
這種私密話題,她為什麼要跟眼前男人聊?她不想回答。
梁嘉序身體側過來坐,面對面,将她整個人掌入眼中:“交往多久了?在國外見你那會兒,周初皓還說你是他鄰居的小妹妹。”
孟塵萦心裡憋着氣,小聲說:“這個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吧。”
“梁先生。”
“你有點逾矩了。”
她臉微鼓,含着不滿大膽盯着他說。
他樂不可支,想到了剛化在他手裡的那隻雪兔。
一下就化了多沒意思。
還是眼前這隻,能動能笑能生氣的更有趣。
孟塵萦總覺得狀況與自己剛才所想的不太一樣了。
她隻盼着趕快到家。
行至半路。
孟塵萦的手機響了,是周初皓打來的視頻通話。
孟塵萦先是挂斷。
在身旁男人那意味不明的笑聲下,臉又尴尬地紅了起來。
沒一會,周初皓又打來視頻。
她隻好點了接聽。
男人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過來,“萦萦,你在車上?”
孟塵萦盯着視頻内的周初皓。
男人生得俊朗,正在辦公室裡摸魚,看樣子一天沒刮胡子了,下巴長出了點胡茬,即使如此不修邊幅,依稀可見其溫潤如玉的氣質。
她點頭,聲音悶悶的:“嗯,剛下班。”
“這是誰的車?”周初皓笑着問:“沒見過你坐這車回家,該不會是趁我在外地找了野男人?”
周初皓健談,也很愛開玩笑逗她。
孟塵萦以往都會回嘴幾句,隻是眼下有些不自然,“沒有啦……”
“沒有那就給男朋友看看車内環境,看有沒有藏着什麼野男人。”
他醋勁一向很大。
出差半個月沒見着人,本就想念得很。
孟塵萦呼吸放輕,眼角餘光掃了身旁男人一眼。
他仍是支着臉朝她笑。
她忽然覺得他挺可惡的。
剛才覺得他是好人的想法,已經消失大半。
“萦萦,你一心虛眼神就亂瞟。”周初皓止了笑意,問:“真有野男人?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趕回京市?”
“沒有。我給你看就是了。”
孟塵萦平心靜氣,把鏡頭稍稍挪移,鏡頭内,露出了梁嘉序小半邊側臉,不多,隻能看見頭發和耳朵。
周初皓還在催促,要看全臉。
她想,周初皓雖然已經和梁嘉序沒聯系了,但曾經也算認識,讓他知道也沒什麼。
她問心無愧,躲躲藏藏才是真有問題。
正打算把鏡頭全部露出來時,孟塵萦忽然感覺自己的右腳被什麼繞上。
她垂眸望去。
男人的腳腕,纏上她的右腿,他緊實的小腿正沿着她腿部的線條,緩慢摩挲,一上一下。
欲勾不勾。
欲誘不誘。
她的小白鞋,似乎被男人的黑皮鞋,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