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三人在掌聲裡走進指揮大廳。

總指揮走過來，目光中帶着欣賞：“口令準确，操作熟練，你們做得很不錯。”

阿娜爾聽到表揚，眼睛一亮，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當然！我們可是最優秀的乘務組！”

“對吧？”她對風起和嚴砺眨眨眼。

嚴砺瞥了她一眼，暗暗挺直了腰闆。

風起也微微一笑。

總指揮看着并肩站立的三人。風起果斷，阿娜爾細心，嚴砺沉穩。這就是他們寄予厚望的航天團隊，‘射日計劃’的核心。

他也露出一個笑容，眼角的皺紋舒展：“對，你們的确是最好的團隊。中午休息一下吧，下午還需要你們繼續走流程呢。”

風起注意到，一旁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載人飛船裡的監控視頻。

分析小組神情專注，正在複核他們的表現。

她開口道：“有一個問題。”

總指揮颔首：“說吧。”

“阿娜爾的座椅下，備用氧氣瓶的位置需要調整，需要再向裡面一點，不然可能影響行動。”

阿娜爾恍然大悟：“剛才就是那個東西絆了我一下！我差點摔個大馬趴！”

監控人員已經将視頻拉到了關鍵幀。

總指揮專注地看着視頻，點點頭，“好。我讓他們中午調整一下。下午測試前，我們先再确認一次。”

風起呼出一口氣。

她不知道哪一個細節決定最後的成敗，她隻能确保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阿娜爾已經在催促她去吃飯了，風起最後看了一眼指揮大廳。

哪怕到了飯點，大廳裡依舊忙碌非常，工程師們腳步匆匆。

全系統合練嚴格按照正式發射程序，牽動所有部門，囊括了發射場系統調度，塔架與火箭檢查，測控系統檢查……不隻是紫貝基地，還有全國的其他測控中心，地面，海上，天空。

他們三個人參與的，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有很多很多人，在這個基地裡，在各個基地裡，在全國各地，将她們托上太空。

風起的目光落在杜銘身上。杜銘站在計算組的中間，右手搭在鍵盤上，一邊側身和同事确認參數。

似乎是感受到風起的注視，他轉過頭來。看見風起，他微微一怔。

風起還沒來得及換下航天服，手裡抱着頭盔。

杜銘擡起右手，打算和她打個招呼。

這時，一個虛幻的片段閃過他的眼前。指揮大廳變成了黑色的宇宙，交談聲被一片死寂取代。

視線裡，隻有風起仍站在遠處，穿着一模一樣的白色航天服，胸口是熟悉的中國航天标志。

虛幻的投影裡，風起向他舉起右手。

杜銘睜大了眼睛。

在航天手套的手心裡，是一張字條，上面寫着：

杜銘

鈎回筆轉，如同夏天的閃電劃破夜空。

杜銘一時間忘了呼吸，舉起的右手也停在半空。

“杜工，杜工！這個數據你給看一下！”旁邊的人又喊他。

杜銘呼出一口氣，眨了眨眼。遠處，風起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皺眉，目露疑惑。

可現在不是一個好時候。杜銘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壓下激蕩的思緒，重新回到工作裡。

合練選了一個好日子，萬裡無雲，也沒有什麼風。

風起三人從食堂出來，慢慢走回指揮中心。

灰藍色的天空下，偌大的基地顯得有些過于沉默。午後的陽光照在人身上，卻不帶幾分溫度。

風起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稍微等我一下。”她和嚴砺說道，停下腳步。

手機上，一條新的郵件出現在郵箱裡。

——合練結束後，我想和你談一下。

發件人，杜銘。

果然來了，風起吸了一口氣。杜銘又看到了什麼嗎？

她回複道：好。等合練結束，我發你地點。

那頭的回複很快進來了。

——我休息結束了，是好的變化，勿擔心

風起嘴角勾起，握着手機。

一旁的樹蔭下，阿娜爾低着頭，靠着樹幹，拿鞋尖刨土。

她因為體重長了半斤，中午被扣掉了餐後甜品，現在正處于嚴重的缺糖低氣壓中。

嚴砺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阿娜爾擡起頭，滿臉寫着：我不高興。

嚴砺雙手交握着，伸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