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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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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接下來,龍傲天真要和魚琴在一起?那醉星子怎麼辦,他和魚琴用的是同一個身體……

靈魂寶石已經和靈魂聖殿嵌為一體,體積縮小後,天空黑暗了九成。秘境猶如黑夜,僅藍島這一處,亮如白晝。

魚琴聽完龍傲天的回答,忽然視線轉移,殺氣騰騰地盯向滕棠,伸出手,用食指對準她:“龍傲天,殺了她!”

這次,他用上了人魚之聲,并攜帶上龐多的精神力,以壓制住龍傲天識海中的火龍。

他不僅吩咐龍傲天殺滕棠,還與附近衆多修者道:“誰殺了她,我就把珊瑚王冠給誰!”

“?”滕棠望向那條面容瘋狂的人魚,心道我怎麼就招惹你了,我不過是召喚了幾次夥伴,既沒叫你救我,也沒讓你幫我做過事……

她滿臉糾結,不知道使用召喚卡的話,醉星子能出現多久。萬一醉星子打着打着又睡了過去,她一個人面對魚琴,除了死路,還有别的活路可走麼?

魚琴剛說完,忽然眉心劇痛,醉星子的佯魂蘇醒,開始和他搶占身軀,以及對識海的操控權。

人魚之聲在藍島上盤旋,修者們聽完,渾身熱血沸騰,被魚琴調動起好勝心與殺心。

這瞬間,絕大部分的修者都将目光集中在滕棠身上,對珊瑚王冠的渴望猶如實質,一道道貪婪的視線,讓滕棠倍感壓力。

沒有人注意,珊瑚秘境的天空上,出現了一點異常。

龍傲天剛才召下天雷,比他平時召喚的更加厲害,直接從狂海的上空,貫穿海洋,落入珊瑚秘境裡。雷霆之力過于巨大,在侵掠空間時,打碎了珊瑚秘境的空域。天空上的那點裂紋開始蔓延,像蜘蛛網般,往各個方向裂去。

與此同時,在狂海上方,那些晚來的天央大陸修者,本因秘境入口關閉而郁郁寡歡,四處尋找陣法痕迹,以期再次打開珊瑚秘境,去尋獲裡面的寶貝與機緣。

他們用各種法寶護身,在雷域之中穿梭,找着找着,陡然發現天空有異。

“現在什麼時辰,天怎麼突然黑了?”雷域雲層雖多,但不至于多到昏黑的程度。

一名修者擡頭,靈眼打開,透過道道閃電,觀察黑雲壓頂的天空,沉思了會兒,猜測到:“許是要下暴雨?”

藍色珊瑚島上,滕棠面對上千名虎視眈眈的修者,壓力山大。在場不受蠱惑之人甚少,基本待在藍島外圍,内圍隻剩李偲纓靈識清明,焦急地想幫她。奈何李偲纓實力低微,身旁的劉仁、劉慈和祁長蘭都被蠱惑了,她最多攔住身邊三人,帶着劉慈他們去藍島外圍清醒一二,無法為師父提供半點幫助。

“殺了她,我們就能得到珊瑚王冠!”

以龍傲天為首,衆多修者齊齊施展法術,向滕棠攻去。

哐啷——,又是一道震耳欲聾的天雷,自天空迅速降落。

若不是滕棠及時穿上礦神金裝,開啟十秒傷害免疫,恐怕當場斃亡。

這道天雷比之前還要狠,粗如百年楠木,把許多修者的武器滅成了灰。“噗——”,幾十個人同時吐血,其他修者見此,不敢貿然上前,對前方那紅發男子十分忌憚。

“他是天道之子,可随時引動天雷,不費吹灰之力誅滅敵人,諸位小心,不要靠近他。”一名修者大喊道。

龍傲天旁邊站着浮世門和九煉宗的人,他們其中,有兩名弟子的武器被天雷毀掉,正滿心怨氣,怪龍師兄不留情面。

沒想到,龍傲天搖搖頭,否認道:“方才那道天雷不是我引下來的。”

他和大家一樣驚異,為何珊瑚秘境會突現天雷,且雷力驚人,遠超他之前召喚的天雷。

難道說,天道知曉他的選擇,他想殺滕棠奪寶,然遲遲不能成功,于是天道便助他,降下一道粗如蛟蛇的天雷,将這個身無命字的女子直接滅殺掉?

衆人都旁觀着,被雷霆之力吓得不敢随意動手,大乘期修者都難接下如此強橫的天雷,莫說一個築基期修者。在他們心中,滕棠必死無疑,已經灰飛煙滅了。

然而,雷霆消失,金光乍現,中央的女子不僅沒有魂飛魄散,反而穿着一身奪目的金色铠甲,硬生生挺了下來。

她腳踩白火長刀,一身金甲被雷霆劈過,竟沒有一絲破損之處,熠熠發光仿若金烏降世。

有人見狀,遮着眼睛問:“這女子是誰?她身上的甲胄可是仙器?”

魚琴在一旁觀戰許久,見龍傲天招道極強的天雷,沒将滕棠殺死,而其他修者不敢動手,他的面容越發扭曲瘋狂。要不是有那可恨的生死契在,他必然親自動手,誅殺滕棠。

他大喊道:“滕棠身上的金甲力量有限,每次穿上身,僅能護她片刻的時間。龍傲天你還不出手,快召出天雷,将她殺了!其餘人等,施展法術,一起滅了她,誰将她真正殺死,珊瑚王冠便歸誰!每位助我的修者皆有賞賜,寶物機緣盡情挑選。”

一衆修者瞬間變得狂熱,神情與魚琴相似,恨不得殺了滕棠啖其血肉。

在他們動手之際,珊瑚秘境再生變故。天空的裂紋更加明顯了,明顯到肉眼可見的地步。滴滴海水從縫隙間滲透進來,下起一場海腥味極重的小雨。

秘境之上,狂海上空,雷域集聚滾滾烏雲,黑壓壓的猶如子時深夜,伴随陣陣雷聲響起,雲層中的閃電變得更加狂躁。

這時,一隻隐形的巨手破開雷雲,伸進波瀾起伏的狂海。

那隻手龐大如巍峨高山,頂天立地,明明沒有實體,穿越雷域與海洋之時,卻讓那些尋找珊瑚秘境的修者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并驚悚得心跳停止。

隐形巨手隻鎖定了一個目标,它穿破雲層與狂海,打碎空間的界限,陡然出現在珊瑚秘境的藍島上。

龍傲天一直開啟着玄眼,因此在巨手出現時,他第一個發現。整個人在人群中渾身一繃,如臨大敵,直到他讀取到巨手的名字——天道之手,才松一口氣。

他看不到天賦之字與命字,卻知這隻手不會害他,因為他是天道之子,天道出手,必然是為了幫他。

但有誰值得天道親自出手?即使渡劫十層的修者,天道想滅他,直接降落最厲害的雷龍,何須大費周章地化一隻巨手,插入俗世人間。

滕棠禦行長刀,站在人群中間,靠着萬物識别系統,發現自己頭頂出現了一個綠色标識:[天道之手▽],點開後,隻有四個字作解釋:[天道之手:此界無敵。]

她錯愕在當場,鈍圓的眼睛大睜。當她發現那個标識離自己越來越近,并且攜帶極強的滅殺之意,她免不得心生一種無力感,她做錯了什麼?竟引天道插手人間,要親手滅她。因為自己不屬于這世間之人麼?

面對[此界無敵]的力量,她能做出什麼反抗?

可惜了她的幾位夥伴,被系統強行綁定過來,要倒黴地和自己一起死去。

想到夥伴的命還在自己身上,滕棠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力量。她忿忿不平站在白火大刀上,禦使兩把飛刀,不甘地向巨手飛去。

“她……看得見?”龍傲天低聲喃喃,不知道是在問戒指中的師父,還是問他自己。

兩把彎刀對無形的巨手根本沒有影響,空中的傷害[-999……]可以忽略不計。

那隻手捏向滕棠的頭,像是在捏一隻螞蟻。拇指與食指并攏,用力一碾,可怕的力量爆發,讓秘境空間裂得更開,随時可能崩潰。

龍傲天全神貫注地看着巨手,對于滕棠的死,心裡隐隐興奮。

出人意料的是,巨手的拇指與食指捏了半晌,并沒有将女子的頭碾爛。

滕棠的頭本來已經扁成紙片,意識全無,卻在一瞬間膨脹起來,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這個過程之快,快到滕棠自身都沒注意到,還在絕望地想,我要被天道捏死了……

九重雲霄之上,天道驚駭。他這隻偷偷插入凡界的手,竟然捏不死一介築基凡人!她識海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下一刻,滕棠的頭爆發強烈的彩光,炙烤得巨手直接消散,再無一絲毀天滅地的氣息。

滕棠的視野忽然清晰起來。她的頭轉來轉去,始終沒找到那個很大的綠色标識。方才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她的幻覺,如果沒收到系統提示的話……

她腦子裡,遊戲系統彈出數個紅色方框。

[f@a¥olj&……]

[警告!檢測到黑客正在攻擊,導緻遊戲數據出現亂碼。]

[掃描中……]

[掃描完成,正在修複……]

[已修複]

[重啟遊戲中……]

滕棠裝備全無地落在地上,震驚得無以複加,以至于忘記,她此時還處于四面楚歌的險境。

“我要去幫我師父。”李偲纓望着那些想殺她師父的修者,切齒憤盈。她想上去幫滕棠,但被清醒過來的祁長蘭阻止。

“你上去是添亂、是送死!”她不希望失去這根好苗子。至于滕棠,死不死都沒有關系。

魚琴調動靈魂寶石之力,勉強穩住瀕臨破碎的空間。他将幾條巨大的裂縫修補好,再次使用人魚之聲,蠱惑藍島上的修者:“秘境沒有問題,你們快殺了她!殺了她,她身上的寶物便是你們的!”

[叮!重啟成功]

遊戲系統的聲音,讓滕棠感天動地。熱血歲月不僅幫她消滅了天道之手,還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當即打開背包,把最後一張強制召喚卡用掉,将醉星子召喚回來。她不求老天保佑了,她求熱血歲月保佑,醉星子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要再讓魚琴出來。

靈魂寶石附近,雙眼充斥血絲的人魚陡然消失,下一秒現身在滕棠身旁,墨藍的長發随風舞動,耳朵邊緣的鳍、青藍色的鱗漸漸退隐,魚尾變成一雙被暗藍黑紗掩蓋的人腿。

醉星子甫一出現,便掐起手式,對衆人道:“誰敢殺她,我便殺誰。”

上下三排魚牙消失後,他的嘴巴恢複正常,出口之言所含的精神力,沒有蠱惑之意,而是威懾,令那些渾身殺氣的修者一怔,俱皆回過神來。

“?”他們有的在施展法術,有的在禦使武器,心中的貪婪沒有消失,隻是礙于強者威壓,不得不中斷體内靈力。

什麼情況?剛才不是說誰殺了那個女人,誰就能擁有珊瑚王冠麼?

這條人魚怎如此善變!

在場唯龍傲天看出其中端倪,他眼中的名字、天賦之字、命字已經消失了,出現一串令人費解的尊稱。

醉星子太強,他未動手,正摩挲指戒,思考剛才發生的事,以及怎麼讓魚琴的靈魂重新出來。

天道為何出手?出手後隻是碰了下滕棠,就回去了?這其中的寓意為何?他原以為天道出手,是為了幫他……龍傲天揣測半晌,始終沒弄明白天道之意。

“醉星子,你可以保持清醒,不讓魚琴出來麼?”滕棠焦急問道。

醉星子自知佯魂不穩,容易被魚琴偷襲,失去對幻身的控制。他扶額點頭,對滕棠快速傳音道:“進墓海之後,尋魚琴海碑與屍身,取他眉心那根刺,再召喚我。”

話畢,他雙手結出極其複雜的印,打開靈魂寶石,把滕棠送了進去。

“啊這,我……”滕棠來不及發表感言,身體便融入到藍色寶石中

做完這些,他盤坐在靈魂寶石之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一邊與魚琴的靈魂對峙,一邊守在墓海門口,靜等滕棠的召喚。

藍珊瑚島上的修者,全都安靜下來,不知該幹什麼好。滕棠不見了,人魚族長大變模樣,變得愈發像個人,且言而無信,把他剛才許諾的好處當成狗屁,再也不提珊瑚王冠之事。

他們打不過坐擁靈魂寶石的魚琴,又無安全之地修行。海裡全是尖牙利爪的人魚,時不時上岸偷襲他們,這次的秘境之行委實讓人憋屈。

一時之間,衆多修者陷入了迷茫。

龍傲天不斷詢問戒中師父的意見,李谡始終搖着頭道:“你再試試喚魚琴的名字。”

于是他開始一聲接一聲地呼喚魚琴,成為藍島上唯一的噪音。

“魚琴!魚琴!魚琴!魚……”

奈何岑雲嶺閉着雙目,耳聽八方,對他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不動如山地盤坐着,幾乎固化成了石人。

狂刀門的兄妹,在看到滕棠被魚琴送入靈魂寶石後,露出擔憂的神色。

“偲纓姐姐,滕姐姐沒事吧?那人魚族長是不是殺了她?他們到底有什麼仇?之前在骨殿内,龍傲天踏入第十圈壇時,出現了一道人魚幻影……”

李偲纓聽完他們的講述,搖搖頭,表示沒看懂現在是什麼情況,隻能心下猜測,師父和魚琴有過愛恨糾葛。從師父強抱強親的表現來看,師父下凡或許是為了魚琴,然而魚琴心中有恨,恨到想殺了師父,卻不敢自己動手,在衆人真要殺師父時,他心軟了,想囚禁師父?!

李偲纓越想越歪,突然沒那麼緊張了,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安慰劉仁和劉慈:“我師父很厲害的,她肯定不會出事。我總覺得她和那人魚認識,或許是人魚愛而不得,由愛轉恨,等人魚想明白了,自然會把我師父放出來。”

如果師父多給她一張召喚符就好了,她現在就可以幫師父擺脫囚愛的煩惱。

“真的無事麼?”劉仁劉慈依舊擔憂,滕棠姐姐年紀尚輕,不滿二十歲,如何認得萬年前的魚琴?

再加上之前在骨殿裡,滕棠将魚琴撲倒,強行親吻,此番舉動非常冒犯人魚族長,當時的魚琴明顯不喜滕棠,一副要殺她的模樣。

他們很懷疑,今日魚琴之所以針對滕棠,是因為那日骨殿之事。

“真的!”李偲纓五指并攏,向天發誓:“我師父乃天上仙子,區區一條人魚,奈何不了她。”

劉仁無言,劉慈敷衍笑道:“我信偲纓姐姐,我們便在此等候吧,注意那些海中人魚,莫要被咬到。”

旁邊聽了許久的祁長蘭呵呵笑了一聲,倒沒覺得李偲纓在胡謅,而是認為李偲纓被滕棠騙了。

要是那五靈根的女子如此厲害,還會讓徒弟戴着面紗,躲萬丹山的人麼?或者在聽到魚琴命令衆人殺她時,露出那樣驚慌的臉。

不過那女子确實有了不得之處,比如她身上的金甲,竟然能擋上千強者的合力一擊,以及可怕的雷霆之力……

“你笑什麼!”李偲纓不滿道。

祁長蘭臉上的笑容不變,搖搖頭:“你太天真了,那女子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些寶物,築基仙丹、傳送符、仙甲,這些拿出來确實唬人,騙騙你這種年輕小孩尚行,可騙不了我這種曆經風霜的長者。”

李偲纓納悶不已,犟起脾氣,非要說服祁長蘭:“我師父才不止這三樣寶物呢。你說是她撿到的,仙器随便就能撿到麼?即使踩了狗屎運,沒有實力,能護住這些法寶麼?想當年,我年滿七歲,我母親送我一件上品靈器,形似玉佩,名為……”

她提起小時候,又變得啰啰嗦嗦,事無巨細地開始講自己的生活、修煉方式與親朋關系。

這些家長裡短,祁長蘭實在聽不下去,插話補充:“不提你師父那些法寶了,我給你說說魚琴是什麼樣的人魚,他絕對不可能認識你師父,更别提愛上你師父。據舊籍記載,魚琴為人孤僻,整日閉關島上養螞蟻,他不喜人族,一生未曾結交過人族友人。”

李偲纓立即反駁她:“書都是人寫的,這些事是否為杜撰,誰知道呢。”

兩人争論許久,沒一個讓步。最後是寡言少語的劉仁,出來勸阻:“好了好了,二長老、李師姐,莫講這些了,我聽到異響,許是人魚遺影上岸,我們該戒備些……”

藍島上,不止他們在讨論滕棠和魚琴的關系,其他人亦在讨論,衆說紛纭,越說越離譜,最後得出的結論竟和李偲纓差不多。

龍傲天立在岑雲嶺面前,依舊不停地喊着魚琴的名字,希望對方重新出現。

“徒兒,你一直叫他名字作甚?”他浮世門的師父問。

“師父不用管我,我隻是試試他有無反應。”

龍傲天喊魚琴名字的時候,有聽見旁邊的議論聲。他的想法和衆人不一樣,他不認為滕棠和魚琴認識。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麼可能發展出愛恨情仇。

不過,魚琴體内的另外一個靈魂就不好說了……滕棠身上的神物必有古怪,或許像他戒中藏着李谡的靈魂一樣,她神物之中,藏着其他強者的靈魂,然後那個靈魂發現,他可以占用魚琴的身體,于是誘導滕棠來到珊瑚秘境……

仔細想想,這是一個很正确的猜測,他見過的所有無命字之人,皆和滕棠有關。說不定滕棠身上無命字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大能的存在,對方能抹去神物的波動,能遮掩玄眼的窺視。

那天道出手,是為了殺死那個大能的存在?或者将滕棠身上過于強橫的神物收回?不對,那個大能沒死,現在正占據着魚琴的身體,且滕棠不像有事的樣子,身上法寶消失須臾,再次出現了。

為何……為何要這樣做,為何不讓我一帆風順地……等等,難道是因為我過得太一帆風順,因此天道覺得我曆練不夠,要給我的考驗加上砝碼?而滕棠與她身上的秘密,便是我的考驗?龍傲天茅塞頓開,轉念想通了許多。

世間能成事者少,無不是從磨練中走出來,寶劍鋒從磨砺出,他需要更厲害的對手、更強的阻礙,才能化身為天下無敵的無燼神龍。

我不能讓滕棠與她背後之人順遂!龍傲天望向靈魂聖殿,那上方盤坐的男子正大肆釋放威壓,令在場修者不敢輕舉妄動。

他把滕棠送入靈魂寶石,一定圖謀着什麼寶物,而珊瑚秘境最重要的寶物隻有一樣——珊瑚王冠!

想到這兒,龍傲天面龐嚴肅,再次開始大喊:“魚琴!魚琴!魚……”一聲比一聲響亮。

岑雲嶺耳聽八方,有一方極為吵鬧,吵得他心煩。但他不能動手,否則會暴露他無法使用靈魂寶石這件事。

到時候,事情會變得非常不利,他和這些修者交起手來,極易被魚琴尋到機會,被對方搶占晃動的識海。而墓海中的滕棠,會被魚琴針對,受到陣法的鎮壓,困在墓海内,直到老死成一抔爛泥。

他坐在這裡,便是在賭,賭這些人不知詳情,不敢對他出手。

一天,兩天……時間漸漸過去。

岑雲嶺有些坐不住,靈魂海洋雖大,但有海帶和海碑作指引,想要找到裡面的幾處海墓,應該不算難。

隻要滕棠找到珊瑚石碑,便能找到魚琴的屍身。但滕棠到現在還不召喚他,可是在裡面迷失了方位?

她現在在哪兒,有沒有發現海碑的排列規律……

靈魂寶石已經嵌入王冠,他現在不能進去,否則大陣重列,佯魂和幻身會被鎮壓得更加厲害。

在思慮之中,岑雲嶺的識海略微不穩。

靈魂寶石,墓海。

滕棠掉入靈魂海洋後,出現在淺藍色的海水中。她身上有個泡泡,是醉星子在最後時刻丢給她的東西。

有了這個彩色的泡泡,她可以呼吸,不受深海的水壓。

滕棠謹記他最後的傳音,一下沉到深色海域,開始四處搜尋魚琴的屍身。

泡泡下面是細密的金沙,沙子裡藏着綠色的球,好似蟄伏的青蟲。

滕棠一路往前,穿過金沙之地,來到一片海帶叢林。

綠油油的海帶在靈魂海洋中搖晃,中間有座高聳的藍色石碑,下方躺着一具人魚屍體。

等滕棠走近閱讀,發現這是一位人魚族長的墓穴,這石碑是她的墓碑。

不是魚琴的……滕棠推着泡泡,從旁離開,進入另一片茂密的海帶叢林。

一盞茶之後,她發現了規律,有海帶的地方,必有石碑,其下方會有一具曆久不腐的人魚屍身。隻要她不停搜尋海帶叢林,總能找到魚琴的墓碑。

寬長的海帶,在微弱的水流裡招搖,卷曲的形狀,讓滕棠想起了醉星子的頭發,也如這些海帶一般,順滑優美。

她推動泡泡,在海底到處尋找。靈魂寶石内的海洋深而寬廣,她無法做标記,半個時辰下來,确實迷了路。

直到飄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滕棠才想起自己有地圖功能……

她在腦子裡打開遊戲界面,看到靈魂海洋的地圖時,忍不住拍額頭,自言自語:“我怎麼突然間傻了,忘記這件事。”

羊皮紙上,标有十幾個倒三角符号,點開後,上面寫着誰誰誰的海墓,其中魚琴的海墓離她最為遙遠。對方的海墓在最西位置,而她一直在東邊打轉。

“還好有地圖……”

在地圖上點好[魚琴海墓]的位置,滕棠點擊[自動尋路],整個人放松下來,一直跟着光标前進。

努力推動泡泡,一路上,她遇到好幾個墓碑,皆是藍色的,上面刻着金色的文字,叙述這任族長的豐功偉績。

滕棠沒停歇片刻,對于路過的海墓,僅是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順着光标的方向,努力地推行彩色泡泡,花了一個時辰,終于來到西邊,抵達魚琴的海墓。

深長的海帶森林裡,立着一塊十幾米高的墓碑,和滕棠路過的墓碑完全不一樣。

魚琴的石墓不如别人的豪華,既矮又粗陋,由堅硬的珊瑚堆砌而成,像是粗制濫造的手工制品。墓碑上面的文字并非刻金字體,而是用藍色的血液書寫而成,字體歪歪扭扭,隻寫了他名字,未寫生平事迹,底下畫了幾行螞蟻與一簇鮮花。

滕棠跳了幾下,壓着泡泡,往下沉,在海帶叢林中看見了魚琴的屍體。

不似其他族長雙目緊閉,面容安詳。魚琴死時一定非常痛苦,滕棠能從他臉上看到不甘的神色。

他的長相有點超出滕棠的意外,滕棠原以為他很醜陋,當初的容貌是為了蠱惑自己,幻化而成的。沒想到,她最初見到的樣子,才是魚琴真正的樣子。

雌雄莫辨的身體,和第一次見到的水中幻影一樣,美麗、驚豔,令人看一眼,就陷入進去。他有一頭海浪般的卷曲長發,如果臉上沒有不甘之色,瞳孔沒有收縮,臉上沒有血,他朝自己微笑的話,滕棠肯定會大念清心經,以免被蠱惑到。

除了他的表情影響他的美貌之外,還有他眉心的那根刺。

拇指粗的刺,玄黑如墨,插入他眉間,溢出三路血迹。藍色的血液一路流到他耳鳍,一路流至鼻側,還有一路流到了下巴,就像美麗的陶瓷娃娃,臉上不小心摔出三條裂紋,成為觀賞者的遺憾。

嘶……這一定很痛,滕棠心道。從她的角度看去,那墨色的刺插在魚琴的眉心,恍如一個漆黑的圓洞。

滕棠難以言喻此時的感覺。都說相由心生,她看魚琴這幅面孔時,總覺得他純真美好,潔淨得跟清澈的海水一樣,一眼能看到底。因此,看到他如此痛苦,受到黑刺的傷害,她竟有些難受。

這真的是魚琴?

進入墓海之前,她見到的魚琴心懷叵測、猙獰邪惡,類似于她之前遇到的厲鬼和兇煞,隻看相貌,便令人不适。而面前的屍體卻給她不同的感覺,美麗、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滕棠忽然冷下臉,搖晃了幾次頭,自己對自己說:“你怎麼又被蠱惑了?他要殺你,你竟然覺得他可憐?”

停止胡思亂想後,滕棠推着泡泡,逐漸靠近魚琴。

她伸出手臂,食指和拇指張開,想去取魚琴眉心的粗刺。

指尖碰到柔軟的水膜,她倏然發現,自己的手指無法穿破泡泡!

滕棠用力戳了戳,泡泡很軟地往外凸,韌勁十足。為了早點完成醉星子的囑托,她隻好拿出武器,試着劈砍踢打,心想要是泡泡破了,她就買潛水套裝,直到醉星子前來解救她。

然而無論她怎麼使勁砍,泡泡會變形,但不會破,一看耐磨度數值,她險些暈倒。這個泡泡真結實,竟比上次在白色深淵中的那個還難打破,耐磨數值是其百倍有餘……

這怎麼取?叫醉星子自己來取?

然後她點開背包,幾次拉到底端,找了又找,心裡其實想起一件事,隻是不敢承認。

她最後一張強制召喚卡用完了,得等一個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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