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缽的神情放松不少,随即說出自己對天道的猜測。
“狂海曆經三天三夜的雷劫後,天道似乎消失不見……起初,我還心存疑慮,直到二十七日前,我施展神魔萬象大法消滅雪靈,以及十八日前,被你召至仙墓中心,再次動用心法。”
“此兩次皆未遭天道察覺,我才确信無疑,天道真已消失。否則,以他那無所不察的天道之眼,定能窺見我的存在。”
“這是好事啊!”滕棠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猜測是腦子裡的系統讓天道受到重創,于是對方當起了縮頭烏龜。
“不過……我們也不能太驚喜。”滕棠抱着悲觀的想法說道:“萬一他沒有消失,隻是換了個玩弄人間的遊戲,或者被其他事情所絆,暫時無法管理人間……”
釋缽搖搖頭:“天道向來不容許凡人妄議其存在,我們談論他已久,他卻未降下半分雷霆,想必已失去對人間的掌控之力。”
他沉默片刻,目光灼灼地望着滕棠:“倘若我問及,你于十年前那場雷劫之中,究竟是如何活下來的,想必你不願吐露分毫,可對?”
滕棠緘默,瞬間變成了一個啞巴。她确實不願意說,因為想解釋清楚的話,得說很久很久。
她不信,當冥無之主知道她有個系統時,能抑制住好奇心,不會問東問西,諸如系統是個什麼東西、它有哪些神奇作用、它來自哪裡……
滕棠最煩口舌之勞,跟人聊半天都說不清楚一件事。最主要的是,跟冥無之主解釋完這些,能起什麼作用嗎?對方知道與否,影響不大。她的時間,該用來完成任務。
“你就當我有個好命,怎樣都打不死。”
見釋缽不信,滕棠又道:“或者換個想法,你想象一下,我有一件無比強大的神器,它擁有世間至強的力量。有了它,連天道都奈何不了我。”
釋缽沉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顯然對這句話很是相信。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滕棠好奇地問他。
她這些夥伴的名字,應該都不是冥無之主的本名吧?
她還好奇冥無之主的真實長相,是否真的像書中所描繪那般,長得奇形怪狀、兇惡恐怖,靈修看了當場吓死?
但是因為釋缽之前說的話,滕棠不好意思問出口,她怕釋缽再次給她講一些不要太注重外貌的道理。而且以貌取人,确實不太好……
“岑雲嶺。”
怕滕棠不知道是哪三個字,釋缽還用地面的冰雪組成了自己的名字。
“岑雲嶺……這名字還挺好聽的。”滕棠擡頭對釋缽笑笑。
她聞到了釋缽身上冷冽的蓮香,那味道完全鋪散開,夾雜着清泉草木的晨露氣味,煞是好聞。
釋缽那雙桃花眼變得略微深邃,長睫顫抖了一下,回顧過往,好像從來沒有人喊過他的名字……
“我很好奇,萬年前,你真的屠戮了修真界千萬人嗎?”
滕棠問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眉頭是皺起的。
她所認識的冥無之主,淡漠疏離、寡言少語,同他經曆好幾次生死,他才稍微與她親近一些。
他并非兇殘之輩,正義有情、慷慨大度,分得清是非,連魚琴都後悔錯怪了他。
這樣矜高、虛懷若谷之人,真的能做出殺千萬人這樣殘忍的事嗎?
“一半是季浮光殺的,另一半是季浮光控制我殺的。”
提起季浮光,岑雲嶺有些咬牙切齒:“我這萬年的罪,都是替他受的!”
滕棠還沒來得及問他季浮光是誰,就收到一則提示:[你的徒弟李偲纓正在召喚你,是否前往?是否]
想到她在這下面待得夠久,上面兩位肯定焦急不已。她沒有繼續追問更多,對釋缽道:
“在那日我把玉雪之心交給殺浮,呃……交給你之後,萬丹山掌門突然帶人襲來。我雖僥幸逃脫,但對方觊觎我身上的寶物,定不會放過我。我們趕緊去把殺浮那具分-身給解救出來吧,我需要你的幫助,否則我們都有性命之危。”
釋缽點頭,剛道了一聲“好”,就發現滕棠原地消失,已不在這寒冷至極的冰窟内。
滕棠的視野一變,出現在明亮的白雪地上。
“師父!總算找到你了師父!”李偲纓淚眼汪汪地道。
付岚山呦呦兩聲,在空中寫下歪歪扭扭的字:你看,我就說吧,她不會有事,肯定是去那神仙遺迹給我找新殼子去了。
瞧見付岚山的字,滕棠白了他一眼:“你想得倒挺美!”
“師父,你去哪兒了?我和九色鹿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你。”
李偲纓緊緊揪着她師父的衣袖,生怕她再次消失不見。
“師父給我的那些師徒召喚符,一盞茶時間前完全用不了,直到剛剛我重新嘗試,手中的符紙才消失,将師父送回我身邊。”
滕棠拍拍她的手背,同她解釋:“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來此地是為了救人,救兩個人。就在剛剛,我已經将其中一位解救出來。”
“是誰呀?”她師父在凡間認識的人應該不多吧,這一直以來,師父身邊跟着的,除了她便是旁邊這條臭蛇。
滕棠在想怎麼介紹釋缽的時候,擡頭看見釋缽剛好出來,站在李偲纓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