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條消息彈出，軍師再也沒有了回應，不管方黎怎麼嚎叫，怎麼信息轟炸，對面一便死寂。

岑瑤太了解她了，不這樣的話，她就算是說到明天天亮方黎也不會行動。

沒了支援，方黎隻能硬着頭皮找電影，聽名字就知道是愛情片，具體講的什麼不知道，女主角好漂亮，評分還不錯，做了半天的心裡建設，強裝鎮定地對着廚房的方向喊道：“你急着回去嗎？”

邊旭洗碗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動作，語氣平淡地答道：“倒是不急，你還有什麼事嗎？”

方黎支支吾吾，有點說不出口，邊旭豎着耳朵半天也沒聽到動靜，關了水走到廚房門口依靠着門框看着她，語氣也柔了下來，“怎麼了？”

看到他走出來，方黎幾乎從耳根紅到了脖子，邊旭将這些看在眼裡，不知道她又想出了什麼花樣，憋着笑等她開口，“嗯？”眼睛裡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那雙眼睛給了方黎很大的勇氣，怕什麼，他那麼體面又溫和的人，大概率不會拒絕，拒絕也會很體面的！

于是緩緩開口，“要不要……我朋友剛推給我一部電影，要不要一起看……”

緊張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雙手捏着電腦屏幕，不知道是手指先骨折還是屏幕先碎。

一旁的邊旭盡管早做好了她說什麼都接招的準備，聽到這樣的邀請依舊加快了心跳，喉嚨裡發不出一個音，良久才站直了身體，蹦出來一個字，“好。”

方黎沒想到會答應得這麼爽快，她開始肯定，邊旭對她也是有好感的，畢竟這樣的邀請意圖太明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内心的歡愉如同海浪，一波接一波，久久不能平靜。

邊旭繼續在廚房洗碗，她蹲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調試牆上的投影，住進來之後還沒用過。

等邊旭從廚房裡出來，方黎已經将電影定格在開頭，坐在地上，目光跟着他遊走。

“要關燈嗎？”邊旭停在頂燈開關前問她。

“不用吧，這樣也看得清晰。”

天知道方黎有多想關燈，隻是那氛圍對于現在的他們兩來說有點太暧昧了，稍有不慎就會把場面弄得很尴尬，她的初衷隻是想讓邊旭多留一會。

邊旭點點頭，走到沙發旁繼續問她，“坐地上……還是沙發？”

“我喜歡坐在地上，你随意。”方黎擡着頭回他。

他彎腰拿起沙發上的羊絨毯披在方黎身上，怕她會坐得不舒服，将沙發上的抱枕也一并丢在了地上，随後自然地坐在了她旁邊。

上個世紀的歐美愛情片，看到名字時邊旭認為是小女生愛看的甜蜜日常，不是方黎邀請，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看。但開篇音樂響起時影片的氛圍卻是憂郁的，緊接着是中年夫婦的争吵，聽不懂語言也沒有字幕，但他很輕易地能夠理解，因為那就是他對于愛情刻闆印象，愛情的結局大抵都是這樣，令人厭煩。

影片裡的對話太多，他興緻缺缺，不想聽也不在意，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方黎下了蠱，鬼使神差地就應了下來。

方黎卻不同，抱着抱枕看得認真，覺得岑瑤說得沒錯，這個電影确實很适合她和邊旭，自由的旅行和意外的邂逅，如出一轍的一見鐘情，他們一起去教堂、摩天輪、唱片店……一起聊生死，聊愛情，聊童年與外太空，簡直太浪漫了！

有意識地悄悄拉進和邊旭的距離，她甚至也想問“我能告訴你一個秘密嗎？”，等邊旭湊近再閉上眼睛吻上去，她快要被這樣的氛圍弄瘋了，她開始後悔沒讓邊旭關燈。

可看到兩人要分開時眼淚再也停不住，溢出了眼眶，她轉身想往沙發上趴，不想看。

邊旭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了背後的沙發上，她這一趴直接壓住了他的手臂，不知道的以為她在邊旭的懷裡哭。

她壯着膽子不挪開，邊旭也不動，任由她壓着。

電影的結尾曲傳來，她側着頭看他，“好想喝酒啊。”

邊旭也垂眸看她，女孩濕着睫毛，眼睛水汪汪的，趴在他手臂上不動，像某種無聲的誘惑。他喉結微動，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你不能喝。”

“一點點呢？”方黎豎起食指，指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邊旭的目光從她泛紅的眼尾移到微張的唇瓣，忽然伸手将她臉頰上的淚痕擦掉，“不行。”

方黎趴在沙發上，耳朵貼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下壓着他的手臂，仿佛能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但依舊強裝着鎮定，“那你說……他們還會再見嗎？”尾音拖得綿軟，自己都沒意識到，像在撒嬌。

他想說“應該不會了”，既然愛注定會消逝，那就讓它停在最濃烈的時候，但看着眼前剛哭過的人，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于是輕聲說道：“會的。”

她還想繼續說着什麼，邊旭卻突然傾身靠近：“方黎。”他很少這樣叫她，“有什麼事想向我坦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