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舒、溫心等同學的目光路陸續續的投向她
她愈發覺得羞恥起來
原本準備好的措辭也變得磕巴起來
“那個…那個,我是高二三班的張芸,我想向鄭沅君同學道歉,之前因為誤會,我在年級上傳播了有關她的不實的謠言,給她…給她帶來了一定的困擾,現在誤會解清了,在這裡我想說一句:對不起!”
說着,張芸鞠了一躬,幾乎要把自己整個人對折起來,好像足夠用力就顯得她足夠抱歉。
彎着腰,深吸一口氣,聽着倒很像哽咽
然後她擡頭,眼裡多了些水意,看着實在有些楚楚可憐,伴着滿臉的歉意吐出一句話
“鄭沅君同學,我真的很抱歉,因為誤會讓你受到了這麼多傷害,我也是不知道,看着你和人進了酒店就胡亂揣測,實在不應該,我知道錯了,所以你能原諒我嗎?”
現在焦點就聚集到了鄭沅君這裡
而鄭沅君,從困意中擡起頭來,在劈頭蓋臉的一連串強迫式的道歉裡徹底清醒
她看着講台上滿臉愧疚與不安的張芸投來的誠懇目光,總覺得那裡面藏着些許挑釁。
“真該死啊”
鄭沅君麻木而又殘忍的想
但她不說話,幹裂的嘴唇扯出一個帶血的大大的笑來,可憐而又詭異。
“她幹嘛呀,人都已經道歉了,還這麼晾着人家”
“張芸看起來好可憐啊,她好像都要哭出來了”
………
受害者的身份,好像可憐一點兒就唾手可得,但此刻的張芸和鄭沅君可不一樣,她現在是一個誠心改過卻不受待見的弱勢方,可不是因為自身問題被衆人唾棄的萬人嫌。
“啪!”
一聲玻璃的碎裂聲在安靜的教室裡異常響亮
許晴喊出聲來
“哎呦,心心,你的杯子碎了”
溫心朝她笑了笑
“沒事”
然後從座位上離開,去教室的後面取了掃帚,哐當哐當的收拾了起來。
許晴也拿了簸箕,湊到了溫心身邊。
前桌的同學将闆凳移到一邊,自己站在了桌子外面,看着他們收拾,用腳還撥了撥沒掃到的玻璃片。
教室裡慢慢也熱鬧起來了
“别亂跑,等玻璃渣收拾好了再說”
班長也喊了一聲來叮囑。
林舒看着被尬在了講台上最後因為上課鈴聲不得不落荒而逃的人
忍不住開口
“有病”
溫心提着簸箕路過,忍不住瞥了一眼現在空落落的講台。
“有病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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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沅君并不覺得溫心突如其來的意外是場烏龍,她更覺得這是她的解圍。
于是當溫心終于安安穩穩坐在位置上的時候,她身子往後靠,用僅限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謝謝”
她沒有看溫心的表情,因為她雖然感激,但心裡還是是十分憤世嫉俗的想
“也就隻有溫心這種公主一樣站在雲端的人,才能毫無顧忌的做善人。”
那支很早就買好的錄音筆擱在桌子的最深處
她的手稍稍碰觸,就已然開始顫抖
“聽說你挺騷啊,這也看不出來啊,要不約一下?咱倆摸摸底,交交心?”
“你有需求的話找那個老男人幹嘛啊,不如來找我啊,年輕力壯,肯定能滿足你啊”
“明人不說暗話,你就直接說,多少錢一晚?”
………
鄙俗的笑,暧昧不清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盤待宰的羔羊一般打量着她的腰她的胸,她一想起來頭就疼的要命
“怎麼可以呢,這些人就都該下地獄!隻是被扒光衣服怎麼夠,隻是丢了臉怎麼夠!”
她竭力去控制自己的憤怒,讓自已的臉不那麼猙獰
但她旁邊的溫心還是驚奇的發覺到這個太過沉默寡言的同學渾身發抖
“要喝水嗎?”
鄭沅君面無表情地擡頭,幹裂的唇印着已然凝固的血痕,又綻開一個笑,帶出一粒新鮮的血珠來。
“不用,謝謝”
然後拿出一張紙來,自顧自的沾去血珠,重新握起筆來。
“老師來了”
“哦”
溫心點點頭,拿出習題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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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樓道是有些暗的,鄭沅君一步步的走着,四面牆壁就回響着她鞋底的“哒哒”聲,但她突然想到了些什麼,腳步微滞後,放緩了呼吸和步伐,停在了樓道盡頭的房門前。
鑰匙在鎖孔裡輕輕攪動,弱不可聞的一聲“咔嚓”後,門緩緩推開,酒氣撲面而來,但鄭沅君已經麻木,她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
更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轉身卻被迎面飛來的衛生紙盒打了個正着,銳利的硬塑料盒邊角撞在白皙薄弱的額頭上,立馬切開一個小小的口子。
“我他媽讓你回來的時候小聲一點兒了,别打擾你老子我睡覺,這都不懂嗎,就跟你那個死媽一個樣,想着法子氣我”
鄭沅君氣血上湧,擡手摸了一把灼痛的額頭
濕潤黏膩的液體讓她渾身發抖
“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