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姜南總會想是不是小時候的那場雪将她凍透了

凍壞了眼睛，覺得這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是熠熠生輝的，數年如一日地追尋

凍徹了骨骼，碰到那份熟悉的溫熱，病竈就開始發熱發癢，讓她整夜不得眠

凍僵了腦子，将一個陳年的笑，釀成了一壇濃烈的酒，晃一晃，就醉了

一場積年的雪好不容易碰上一次豔陽高照的晴天

她買了橙子味的棒棒糖

穿了嶄新的外套

卻收到了溫心發來的消息

“抱歉，我可能來不了了，你們好好玩”

那麼，驕陽不來，這場雪就還是下着。

“喂喂喂，就算溫心不來了，你也沒必要這麼失望吧”

林舒和姜南對峙了将近一個多小時，實在忍不住了。

“沒，你要吃什麼”

姜南回過神來，但神情還是淡淡

林舒疑惑

“不是說要吃火鍋嗎？”

“行”

姜南轉頭就帶着她走，林舒也就呆呆的被拉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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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裡咕嘟咕嘟的冒泡，林舒認認真真的下菜，姜南有一搭沒一搭的用筷子戳着碗

“好啊你，吃飯還不上心，簡直是對火鍋的不尊重”

姜南聽了這話也沒反應，隻是擡頭看着林舒，一雙丹鳳眼此刻睜圓了亮亮的，讓林舒想到自己家裡養的小狗。

“你說，溫心為什麼不來了呢？”

林舒正在下菜的手頓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這我哪裡知道啊，沒準兒家裡有事兒耽擱了呗，她爸媽都是高幹，估計家教也挺嚴的”

她說着，想到了那天和辛文慧的對話

高知中年女人氣質娴雅，臉上挂着疏離的笑

“你來找溫心嗎？真不巧，她去上鋼琴課了不在家”

“沒事阿姨，我就是來和她說一聲，周末我和姜南約她一起出去吃飯”

辛文慧聽到姜南的名字臉上明顯露出幾分不悅來，但卻瞬間調整回矜持有禮的樣子來

“是那個普通班的姜南嗎，那你和她是什麼關系啊？”

“哦，我是溫心的同班同學，剛轉學過來沒多久”

辛文慧本來帶着銳利打量的臉色聽到同班同學幾個字立馬緩和了很多

“啊，那你學習應該也很不錯呢，剛轉學來的話，人生地不熟，和亂七八糟的人還是少接觸一點兒好啊”

林舒聽到中年女人的話，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乖乖一笑

“嗯，阿姨我會的”

“那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來一趟也不容易”

“哦，不用了阿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路上慢點”

她真是很讨厭這種挂在面子上的寒暄，尤其是像辛文慧這種裝的很彬彬有禮，但實際上掌控欲很強又偏見極深的女人。

真要和她在同一個屋檐下待的話，她甯願去聽姜黎的細碎唠叨

起碼姜黎是發自真心的。

“嗯？你怎麼知道溫心爸媽是幹什麼的啊？”

“額，一個班的嘛，知道很正常啊，我聽許晴她們說的”

“哦，這樣啊”

姜南問完就又恢複了沉默，林舒看着她這樣，也覺得沒意思起來。

“聽說，你和溫心小學、初中都是同學？那你和她應該認識很久了吧？”

姜南咽下半塊丸子，有些發燙的口腔張開來呼了口氣，拿起旁邊的冰水喝了一口。

“嗯……哈”

她擡起臉，眼尾微微顫了一下

“對，認識……很久了”

說完，又垂眸好似恍了一下神

“确切地來說，是我認識她很久了

溫心，從小就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學習好，長得漂亮，人也好，哦，家世也好。我那時候一直在學校的告示欄裡看到她。不是公示她參加哪個競賽拿了金獎，就是什麼獲得了什麼市三好學生的表彰。哈哈，我那時候就每天巴着那個告示欄看她的照片，然後想：哦，原然還有這種獎啊。

啧，她真是……太優秀了，優秀的讓人覺得好遙遠。”

“遙遠？”

林舒半扶了臉，探究地問

“對，遙遠，對你來說可能也就那樣，但對我而言，是真的遙遠

你也知道的吧，我就是一混混”

“……

别這麼說自己”

姜南看了一眼林舒，搖了搖頭

“不這麼說也是混混啊，抽煙、打架……嗯，怎麼說呢，我有時候也挺煩我自己的，一身的壞毛病，哈哈，你們這群好學生估計都怕我”

林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

“沒”

“你們怕的，不是嗎？，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不也是這樣說的嗎？”

“我……”

姜南見林舒有些自責的神情，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沒有啦，沒有在譴責你的意思，我隻是想說，我在你們這些好學生的眼裡，就像洪水猛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