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周末,溫心、林舒都聚在了姜南家裡。
院子裡又曬了衣服,濕哒哒的垂着。
小花園裡的葡萄藤生了新枝,扭扭捏捏地攀着竹架子,在空處探出頭來。
溫心進門後原圍着它轉了好一會兒,興緻勃勃地說要澆水,結果被姜南攔了,往日瞧人眼神裡總帶着促狹的高個子女孩兒半低了頭細聲細氣地勸,說什麼再澆就真的要淹死了,溫心這才失望作罷,這會兒和林舒一起,一人搬了個闆凳來坐在姜黎的藤搖椅旁聽姜黎講姜南小時候的故事。
“你們别看南南現在這小大人的樣子,她小時候啊,可是個小哭包呢。”
“真的嗎!”
溫心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姜南,有些難以相信。
姜南被這炙熱的目光盯着,臉上微微泛紅,伸手來将溫心的腦袋往姜黎那一面推了推,結果手指觸到她臉上軟肉的時候,倒酥麻起來,縮回來自己在手心裡又慢慢摩挲。
溫心哼了一聲,
“你扒拉我做什麼啊”
姜南低聲道
“沒扒拉…我輕着呢”
看着姜南這鹌鹑樣,溫心更好奇了
“所以黎姨說的是真的嗎?你小時候真是個小哭包?”
姜南歪歪頭,硬着嘴說
“假的,我小時候可堅強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
姜黎聽的樂了起來,頭上的發絲跟着顫起來
“哈哈,還擱這兒堅強呢,她小時候看活佛濟公,裡面有一集一個壞人被雷劈死的,結果她抱着頭哭了半天,鼻涕眼淚揉成一團,那叫一個可憐哦”
溫心瞪大了眼睛,跟着林舒一起嘿嘿笑了兩聲,又繼續聽姜黎說
“還有啊,以前我們家是養過一隻狗的,南南啊那時候喜歡的要命,每天恨不得天天住在狗窩裡,那狗冬天裡生了一窩小狗崽兒,結果我住院沒人管,生生都給凍死了,南南就抱着小狗崽兒的屍體哭了半天,最後又一鏟子一鏟子地把小狗崽兒埋在了我家後面的那棵柳樹下,小土包壘起來,還插了香在上面,南南小小一個人在狗子墳前一下一下地磕頭”
“哎呦,給狗子上墳,姜南你小時候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林舒樂的直晃闆凳,溫心也忍俊不禁,但轉頭卻看到姜南默不作聲,于是心也沉下來,闆凳往她身邊靠了靠
“怎麼啦?”
姜南抖抖肩
“我才沒有那樣子”
姜黎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也是我不好,實在不知道怎麼做好一個媽媽,那時候對她的關心也少,她上了小學後,有一天突然跑回來,小臉陰沉沉的,說:媽,我為什麼沒有小時候的照片?我那時候才緩過來,啊,我好像确實沒怎麼給她拍過照片。真的,我太不稱職了些,很多時候都要南南先學會才過來教會我該怎麼做”
“哪有啊,姜姨,你已經做的很好啦,我小姨說她最佩服的就是你,一個人帶大姜南,有能力,有毅力,簡直女人中的女人啊”
林舒的誇贊讓姜黎老臉一紅
“哎呦,月娥也真是的,誇人一套一套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你本來就是啊,媽”
姜南将手放在膝蓋上,神情誠懇
“當時我是很委屈,可你聽了之後立馬就帶我去了照相館啊”
姜黎點點頭,又歎了一口氣,
“亡羊補牢嘛”
中年女人頭微微仰了些,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又勾起唇笑起來,丹鳳眼尾勾勒出幾絲細紋來,更顯的成熟優雅。
“還說呢,你當時喊着要照,結果真進了照相館裡又開始哭”
這下換姜南瞪眼睛了
“不是,我那時候是緊張好嗎,結果你為了給我緩解緊張愣是要唱什麼兒歌,誰家兒歌唱《小白菜》的啊”
“小…小白菜?”
溫心強忍着住笑意,但林舒已然脫口而出
“小白菜兒啊,地裡黃啊。是這首嗎姜姨”
姜黎點點頭
“啊對對對”
“哈哈哈哈哈,這真的怪不了姜南啊阿姨,太好笑了”
姜南痛苦的捂了捂自己的臉,實在有些羞恥。
“本來就是,搞得我當時哭的完全停不下來,最後拍的照片臉上都挂着眼淚”
溫心身子往後仰仰拍了拍姜南的肩膀,和姜南亮晶晶的目光對上後,問
“安慰安慰你,那個,照片還在嗎?”
前一秒,姜南:嘻嘻
這一秒,姜南:不嘻嘻
但姜黎像是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連忙招呼
“在呢在呢,南南,快去拿出來,讓小辛和小林也看看”
姜南磨磨蹭蹭的站起來,挪到房門口後又回頭
“真的要看嗎?”
溫心連連點頭
“嗯!”
“快點兒啊姜南”
林舒也跟着催起來。
幾個闆凳挨着圍了一圈,中心是溫心捧在手裡的一本相冊。
相冊的第一頁,小姜南癟着嘴,臉上挂着大顆大顆的眼淚,但還是扶着道具小馬,認認真真的做着動作,又正經又好笑。
溫心越看越眼熟,總覺得自己什麼時候也見過這麼個小哭包,忍不住說
“好詭異的眼熟感,怎麼感覺我好像什麼時候見過”
林舒偏頭看一眼溫心
“好嘛,這個妹妹我見過是嗎?”
“好啊你,你又打趣我”
溫心不痛不癢的瞪了一眼林舒,又看向姜南
“我說真的,好眼熟啊”
姜南不說話,眼底波濤洶湧,卻又将溫心柔柔的攬在那裡面。
“呦,這麼熱鬧呢!”
宋時雅人未至聲先到,跟着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就從門口傳來。
“就是這兒,安這裡!”
回首招呼完幾個搬門的工人,宋時雅一腳跨過了舊門檻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