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南,姜黎的姜,南方的南。
同學口中的社會女,大人眼裡的壞孩子,啧,這好像就是全部的我了。
唉,我學習不好,又生在腌臢地方,從小認識長大的就是一群被叫做混混的人,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我髒話抽煙全都沾,偶爾還出面打打架,用現在比較流行的話來講就是,我野蠻生長。
我必須得變得不好惹,因為媽媽實在是個很軟弱的人,有時候太需要我保護,我也讨厭那些個從我記事起就沒停過的風言風語,我沒爸,幹嘛給我編造一個什麼黃毛流氓爸?我媽好好的超市裡打打工,他們也要在背後蛐蛐兒個不停,沒見過好看的人嗎,好看一點兒就一定是搞□□按摩的嗎,他們要是真那麼幹淨怎麼什麼都懂?真服了,反正就一句話,我媽要是有男人我就有爸,我媽沒男人我就沒爸。
學校裡那群同學也莫名其妙的怕我,幹嘛都避着我走,正好,我也懶得理她們,我又沒校園霸淩過,怕個屁。
我想我隻是在做一些我自己覺得對的事而已,他們鄙夷的社會氣卻是我最需要裹在身上的保護色。
因為想要賺點兒錢,很早就學着做視頻賬号,這幾年社會搖點贊量确實高,雖然也覺得有點兒羞恥,但不得不說我搖花手是真的很有天賦啊。
搞這個很社會嗎?
還有
上網吧也很社會嗎?
修個電腦上個網也不行?
不懂他們的腦回路。
還有,天地良心,我真沒談過戀愛,什麼濫交更是子虛烏有,毛毛騷明他們都喜歡小白花白月光那款的。他們單拎出來也打不過我,怕我怕得要命,我踹人很有一手的好嗎?
再說了,從小到大,我的視線也就隻追過一個人跑。
小學,初中,高中,那個比太陽還耀眼,比月亮還皎潔的人,溫心。
天曉得我講這話的時候有多自豪,溫心,溫心,她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人。
也是,我最喜歡的人。
但是我不是因為她的優秀和光環才喜歡她的,我是因為……
嗯,就,從那年冬天講吧。
我媽那個冠心病,是陳年舊疾了,醫生說不做手術的話就得好好養着,不能受氣,也不能受累,就因為這,她老是和我說自己得了個富貴病,活着也是拖累人,但我不樂意聽這話,每次她提起就準要反駁
“姜黎要長命百歲的,不要再說喪氣話”
記得她第一次很嚴重的爆發的時候,我當時在上小學。
我靠,我當時累的半死,外面還下了那麼多雪,又冷又濕又滑的。
好不容易把我媽送去了醫院,急診室裡一進,醫生護士就一窩蜂都來了。
醫生說,得做手術。
“那就做啊”
我傻愣愣地和醫生說
醫生看了我一眼,你是患者的?
“女兒,我是她女兒”
“你爸呢?”
“沒爸”
“那不行,那得有家屬簽字啊”
我都搞急了
“我是啊,我是家屬啊”
“未成年無法擔責,不能簽字”
!!! 不早說!
我來不及多想,立馬往外跑
醫生在後面問
“你去哪兒?”
我大喊
“我去找能簽字的!”
我就跑啊跑,路上的雪結了冰,滑了我好幾個屁股墩兒。
該死!我那便宜舅舅怎麼住這麼偏?
跌跌撞撞爬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舅舅家的門口了。
我就敲起門來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開門!開門!救命呐!救命呐!”
一會兒我從門縫裡看到院裡的燈亮起來,便宜舅舅披了個大棉襖出來了。
“媽的,誰在這兒敲門呢!大半夜的還要不要人睡覺!”
一開門,他那張和媽媽五分相似但卻硬朗些的臉就拉了下來。
“你來幹嘛?”
這話裡就都是嫌棄了。
我這會兒可來不及和他争辯,急得要死,跑了一路,又驚又怕,上氣不接下氣。
“我媽,我媽要做手術,你和我去醫院簽字!”
舅舅啧了一下,這個混蛋!
“她又生病了?一天天的事兒這麼多!”
我都快哭了,真是又氣又委屈,我媽危在旦夕還要被人這麼說。
我咳嗽了兩下,感覺嗓子又幹又疼
“求求你了,舅舅,我媽真的很急”
他這時候要是讓我跪的話我肯定會跪下來的,畢竟我的膝蓋不值錢。
但幸而他還不算混蛋,煩躁地翻了個白眼之後還是進去換了衣服。
去醫院幹嘛要換衣服?
他爹的,騷包!
再出來時,肉眼可見,他換下了他的那個毛睡衣,裡面不知道又塞了多少衣服。
我暗暗數着,心想這些時間都夠跑一半的路了。
簽完字,他輕飄飄的看了我一眼,最後從屁兜裡拿出一個皮夾子來,鼓鼓囊囊的,但他大張旗鼓地翻了半天,最後就扯出幾張來,我後來繳費的時候細細數了,五百塊。
便宜舅舅走的很早,他才懶得陪床,我疑心他是怕再留着就要被那點兒僅剩的良心綁架地花上更多的錢,他就怕這個,呵,守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