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晨你走得灑脫,将我寨子搞得烏煙瘴氣,此刻還有何顔面來求見清兒?!”
“瘴林之中白骨累累,師哥師娘皆是行醫之人,難道連行醫根本都忘卻了?況且嬌嬌隻是略加懲戒,并未趕盡殺絕!”
“略加懲戒?我寨隻擒獲達官顯貴,或是窮兇極惡之徒!有何過錯?!是你們誤闖瘴林,與我寨有何關系?!”
“那跪地的母牛與放牧的母子與你無關?!”陳阿嬌微微一怔,面露驚訝之色,不禁提高了聲音向義縱質問道:“那為何我們出林時,你要率全寨之力誓死一搏?!”
“朝廷之人已然來過,又怎能繼續避世?!你們中了他人的圈套,我寨已是替罪之羊!橫豎都是死,為何不奮力一搏?!”
秋風蕭瑟,陳阿嬌心猛地一沉,她竭力想活動四肢,卻驚覺自己的肢體變得異常沉重且笨拙,好似被寒冰緊緊縛住…
真是好大的一盤棋…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舅舅身體每況愈下,難道是因為這皇位?是誰要置阿治于死地?!
她輕吐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瞬間凝成白色霧氣,她沉默許久,沉凝道:“師哥若知曉嬌嬌身份,可否信嬌嬌一回?!今日嬌嬌在此立誓,必保你全寨安然!我知曉師娘行醫有其規矩,不敢強求師哥相助,隻求師哥容我入寨!”
見義縱沉默不語,她輕歎一聲,婉轉道:“嬌嬌從未離開長安,亦未曾見過義縱與杜若清...”
他皺眉輕哼一聲,神色莫測地看向陳阿嬌,“我阿姊...”
“她在長安安好,師傅對她傾囊相授...你父義渠亦官至太醫院二品...”
“我并未問他...”他眼神中的光芒微黯,略作遲疑,終究還是側身讓開,陳阿嬌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連連道謝:“嬌嬌,謝師哥大恩!”
她驅馬向寨内疾馳,身軀已無懼嚴寒,入了寨子,便馬不停蹄地朝杜若清的小院飛奔而去...
天色漸白,阿治的傷勢刻不容緩,她毅然下馬,雙膝跪地,于雨中呼喊:“師娘,陳阿嬌求見!”
屋内久久無聲,義縱立于陳阿嬌身後,出言嘲諷,“你可知跪于清兒門前求醫者數不勝數,昨日她欲收你為徒,你卻不從,今日你如何能求她出來見你!”
陳阿嬌面沉似水,渾身盡濕,蒼白的面龐被霧氣籠罩,更顯嬌柔,她緊緊咬住下唇,長久以來壓抑的情感在此刻宣洩而出,“嬌嬌欽佩師娘的從容豁達,果敢灑脫!亦羨慕師娘與師哥的情深厚意!嬌嬌本無意與師娘相認,隻願師娘此生姻緣美滿!若非迫不得已,決然不敢叨擾師娘,嬌嬌懇請師娘下山,救人性命,嬌嬌今生今世必銜草結環,以報師娘大恩!”
大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院靜得隻能聽見雨聲,就在阿嬌以為杜若清不肯相見之時,門卻緩緩開了…
隻見杜若清身着一襲白衣立于門前,仿若不食人間煙火...
她的目光落在陳阿嬌身上,神色沉靜地問道:“可是要救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