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南大第一次裝病就碰上災難性的滑鐵盧。
辦公室窗外的花壇裡種着青蔥的冬青,蔥郁如蓋的頂剛被園丁修剪得平整。
兩側是已過了花期的玉蘭,在午後暴曬的日頭下招搖着樹影。
慵懶的午後無事可做,伊美賢坐在窗邊辦公桌前喝茶,會客沙發上坐了幾個高年級的學生陪她聊天。
她剛從操場把夏夏和謝淮拎過來,臉被南城的陽光曬出一層薄汗。
“景州,給我接杯熱水。”她把杯子遞給姜景州,無所事事掏出手機玩。
姜景州是學生會幹部,沒事就出入輔導員辦公室陪她打遊戲。
伊美賢身上兼有少女的慵懶和少婦的媚态。
她将冒着熱氣的茶杯放在桌上,貓一樣圓溜的眼盯着杯裡漂浮的普洱茶葉,神情散漫:“我最近收到同學舉報,說你們軍訓期間在訓練場賣奶茶,擾亂了訓練秩序。”
伊美賢看着謝淮:“你做沒做?”
謝淮神色不變:“奶茶賣了,秩序沒影響,我隻有休息時間才會賣。”
伊美賢:“學校批你假是讓你養傷的,你這麼有精力還免訓做什麼?我看你明天直接恢複軍訓吧。”
謝淮沒應聲,彎腰把褲腿卷到膝蓋以上,露出青紫色的膝蓋。
伊美賢皺眉:“你什麼意思?”
謝淮言簡意赅:“熱。”
伊美賢把茶杯朝桌上一磕,指着他:“我在跟你說話,你态度給我端正一點。”
“伊老師,這牆角太陽曬着,我是真的熱。”謝淮痞笑,“我态度沒不端正,我承認我賣奶茶了,也說沒影響訓練,我尋思着也沒有哪條校規規定那片地不準賣東西,要是有您找出來給我看看,我保證明天就卷攤子走人。”
他側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夏夏。
她從進來就沒說話,晌午頭最熱的陽光正照在她臉上,她不舒服地眯着眼,頭上滲出細密的汗。
謝淮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東西是我賣的,夏夏就是個喽啰,您讓她走吧,罰我一人站就行了。”
伊美賢沒理謝淮的話,抿了口茶又接着訓話。
她說謝淮錯,謝淮就該是錯,謝淮不僅不認錯還頂嘴反駁,這是錯上加錯。
謝淮掏了掏耳朵,打斷她說話:“伊老師。”
他吊兒郎當背倚着牆壁,手插在軍訓服的褲兜裡,日光落在他臉上,映下一塊白色的光斑。
他挪開眼,躲開刺目的光線:“我說這不關夏夏的事,您沒看見她臉都白了嗎?”
夏夏原本膚色就白,此刻被陽光一曬竟顯得有幾分透明,透着病怏怏的虛弱。
謝淮不知道她痛經,隻以為她是被曬的。
伊美賢手機響了,她離開辦公室出去接電話。
謝淮推了推夏夏:“别聽她的,你去沙發坐着。”
夏夏不動,他又看向坐辦公桌前玩電腦的姜景州:“景州,幫個忙。”
姜景州不擡頭:“少爺跟我那麼見外,還需要找我幫忙?”
他指的是之前謝淮讓夏夏還七十塊錢的事。
謝淮笑了笑,跟他扯皮:“你不幫我,我就混不下去了。”
“不就四十杯奶茶?”姜景州淡淡道,“回頭把錢退給人家不就行了?但你這種鐵公雞估計舍不得。”
“倒不是錢的問題。”謝淮說,“今天氣溫三十度,有人從我這訂了奶茶後就沒帶水杯,我不去他們喝什麼?我到了時間東西送不到這是信譽問題,明白嗎?你到底幫不幫?”
姜景州關上電腦:“東西在哪?”
謝淮把趙一雷的号碼給他,姜景州轉身出門了。
謝淮心放下了,又覺得有些乏味。
他問夏夏:“我剛剛演技很差嗎?那闆寸竟然不信,還給伊美賢打電話。”
夏夏聲音很細,呼吸間一抽一抽的:“特别差。”
謝淮挑眉:“讓你裝你又不裝,不然你來給我演示一下什麼叫精湛的演技?”
夏夏沒說話。
伊美賢接完電話進來,謝淮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她惡狠狠瞪他一眼,從兩人身旁經過時,謝淮手肘推了推夏夏,調侃她:“演一個我看看?”
夏夏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伊美賢吓了一跳。
夏夏不出聲也不喊疼,額角的汗珠滴答滴答落到地磚上。
她佝偻着脊背,手死死壓着小腹。
謝淮蹲下推了推她:“夏夏?”
他偷偷瞥了眼伊美賢,壓低聲音:“點到為止就行了,你還真裝啊?”
夏夏身體一歪,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