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就在這個時候又叮得一聲,程涼手裡拎着幾個食品袋從電梯裡走出來。
小周:“……”
這人不是說自己什麼都不管他負責就行了麼?
“我帶了早飯。”程涼此刻就是個盡責的房東,一臉正直,拖着半邊不能随意動的身體帶了十人份早餐。
“你不是說你不管的麼?”程涼買了糯米飯和豆漿,幾個工人分着吃了幾口就拿出工具準備開工,盛夏和唐采西領着工人先進了她們房間,小周吃着糯米飯,含含糊糊地問。
“你知不知道我高一的時候曾經沉迷遊戲,有陣子成績掉到年級倒數。”程涼喝着豆漿,看着盛夏他們。
怎麼會有人在任何時候都那麼脊背筆直,骨骼姿态太好了,平時一定得極度自律才行。
小周茫然地看着程涼,不明白他這話題為什麼戰線那麼長。
“後來班主任就給我換了個位子。”程涼眼神透着滄桑,“我同桌變成了年紀學霸。”
“那個人上課下課吃飯上廁所睡覺二十四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學習。”
小周:“…………”
“我課間玩遊戲他也不說什麼,隻是讓我聲音小一點,他還有幾道題目沒做完。”
“我上課睡覺他也不說什麼,就是會突然碰我一下小聲跟我說我打呼了,他怕被老師聽到。”
小周:“……”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一大早在這裡聽這個快三十歲的老男人考古,他隻不過問了一句他為什麼要過來而已。
“考試成績下來,我考砸了,他就把我錯的地方一題題地列出知識點,一聲不吭地放在我的座位上。”
程涼幽幽地,凄涼地歎了一口氣:“後來我慢慢地就不玩遊戲了,成績也上去了。”
小周:“……”
這難道不是個勵志故事麼?為什麼語氣那麼凄慘不甘?
“現在那個盛夏……”程涼總算說到了重點,“跟我當年的同桌很像。”
小周:“……啊?”
程涼叼着吸管,歪着嘴笑笑,卻不打算再解釋了。
他今天早上六點就醒了,腦子裡就是盛夏那張模範學生的臉,然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開始自我道德批判。
他畢竟是房東,中介都因為他不負責任跑了,今天這種情況,他于情于理都應該出現的。
這幢樓從建成裝修完開始出租開始,他就沒有在意過房東的事,結果因為一個盛夏,他居然開始在意了。
他似乎從來不在意大部分人都不會在意的事,但是一旦發現對方是會在意的,他就會下意識地也嚴格要求自己。
噩夢重現。
他現在就是那個被學霸牽着跑的高一生。
盛夏正好這時候扭頭看他,程涼咯嘣一聲咬折了吸管。
“程……醫生。”盛夏糾結了會稱呼,“師傅們說我們住的這間可能被之前的租戶改過電路,但是現在都被牆紙貼住看不出來了。”
程涼站直往前走了兩步,住到這幢樓以後第一次踏進302。
302的格局和他住的其實是一樣的,三室一廳兩衛,隻是出租房的裝修是他爸媽找的工程隊來做的,統一裝修成了最簡單的風格,租戶幾經易主之後,現在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牆壁上貼了碎花的牆紙,牆角也開始斑駁。
“這牆紙得拆了,要不然我們也不知道這線路是怎麼埋得。”電工拿着程涼之前給小周的樓房線路圖,苦着臉搖着頭,“不知道之前的人搞啥子哦,這屋絕對有線路短路的地方,得盡早查出來,不然得出大簍子。”
程涼看着電工師傅一邊嚴肅搖頭一邊走進小周的房間,壓低了聲音問小周:“你這電工師傅哪找的?”
小周推推眼鏡:“醫院廁所的牆上。”
程涼:“……”
站在他們身後聽得很清楚的盛夏和唐采西:“……”
“……那地方都是男性疾病廣告的牛皮癬,你上哪找的電工??”程涼咬牙切齒。
他就知道,小周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
“就是因為一堆又硬又長又延時的廣告裡面有維修電路,才特别顯眼啊。”小周的邏輯能力很強。
強得身後的唐采西露出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表情。
“要大動的話,還是找個正規公司另約時間吧。”同樣在身後的盛夏很冷靜,“如果要弄好幾天,我們也得提前找好住的地方。”
程涼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這話被盛夏先說了,他就覺得有點微妙地不爽,于是他選擇了酷酷地點頭。
“可他們帶了工具……”小周不想把事情搞複雜,據理力争的話剛說到一半,他房間裡就是一聲巨響。
“靠!”電工師傅罵了一句,探頭看着所有人,“我找到短路的那條線了。”
沒有人問他後續,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這位看起來肌肉發達的電工師傅要說的後續一定不是他們想要的。
“但我給砸了。”電工師傅又撓撓頭,鼓脹着手臂肌肉,笑得憨憨的,“不行了,這樓應該都沒電了。”
程涼:“………………”
所以說,廁所裡的牛皮癬廣告就沒有一個能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