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死在城下的冤魂,兄弟們沖啊,”陳大錘抽出别在腰間的佩刀:“沖啊......”
城門大開,城中的戰士殺出,突厥軍隊左右逃避,卻突然從兩側殺出大路人馬,頓時突厥軍隊,被左右前夾擊,隻能節節向後撤退。
齊國的士兵的心中怒氣就像一把烈火,點燃了晉陽的戰火。
“給我拿弓來。”
“小王爺,小心......”
“即使今日敗局已定,但是,我也要取高孝瓘的性命。”說完向高孝瓘射出。
高孝瓘一心殺敵,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閃,此時左面突然射出一支箭,打掉了射向他的那隻,順着那隻箭的來源,他看到了那個孩子,保持着拉弓的那個姿勢。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動用。”言猶在耳,阿衡卻依舊義無反顧的,用僅有的一隻箭救了他。
他們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他的聲音穿過血腥的戰場傳到高孝瓘的耳中:
“将軍,你還好麼?”
突厥不斷後退,終于退到了段韶步下的陷阱,突厥大軍不敵,死傷大半,受傷過重的突厥王怒火攻心,還沒到突厥境地就去世了。
随軍而來的幾位将軍,秘不發喪,回到突厥後,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的奪權風波。
“将軍……”阿衡遠遠的喚了一聲。
“恩,我在這。”高孝瓘輕輕的應了一聲。
大戰過後的晉陽,到處都彌散着死亡的恐懼,在殘陽西下的傍晚,茫茫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與她。
她依舊穿着那套女裝,局促地攥着衣角,欣喜地看着他的将軍:“我回來了。”
他穿着沾滿血的戰甲,拿着長槍,柔和地回望着他:“你回來了。”
“我知道,你表現的不錯。”高孝瓘走到他的身旁,揉了揉他的頭發:“沒想到,你還挺适合穿女裝的啊。”
“将軍,将軍,”阿衡希冀的看着高孝瓘:“你是不是,不讨厭阿衡了?”
高孝瓘愣住了,看着阿衡小心翼翼的臉,之前與他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不管之前,他怎麼待他,在最後的那一刻,阿衡都是在用自己的命在救了他。
那一箭不見得會要了他的命,但将軍受傷定會影響軍氣:“阿衡,為何射出那一箭?”
阿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想,如果我有危險,将軍也會救我的,對吧?”
看着男不男女不女的阿衡,高孝瓘聽了他的話,心裡卻像塞了一團棉花一樣。
若是五年前的那個高長恭,他肯定會回答“是”,但五年後的高孝瓘,他隻能用沉默來回答,他清澈的目光,他不可察覺的錯開了目光:“我不知道,也許會吧。”
“我就知道。”阿衡一臉心滿意足的說:“将軍,你知道麼?突厥人燒了我在的那個村子,我在想,将軍你在哪,是不是不管阿衡了......”
“不過,我想将軍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如果我有危險,将軍肯定會來救我的。”
“阿衡,那個時候……怕麼?”高孝瓘心有點糾,原來在他的心裡,自己這麼厲害。
阿衡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怕啊。”
高孝瓘看着這個乳臭未幹的孩子,對一個軍人,最不能容忍的莫過于一個怕字,但從這孩子的嘴裡說出來,他感到的不是氣憤,而是心疼,是他一手策劃,是他讓這孩子經曆這些。
“阿衡,說實話,你多大了?”
“十五……歲”阿衡吞吞吐吐,目光閃爍的說道:“将軍,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你會留下我的……”
“十五歲啊,”高孝瓘感慨了一下:“走吧”
“去哪?”
走了兩步的高孝瓘轉過身,“回城”看着阿衡那副模樣,向他伸出了一隻手,就像五年前在邺城,斛律光向他伸出的那隻手一樣,帶他出城。
兩隻手握住的那一刻,阿衡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高孝瓘看着他的發頂,心想不管什麼原因,阿衡這麼想留下來,那便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吧。
“要是趕你走,早把你趕走了,”高孝瓘捏捏了阿衡的臉:“看,好不容易長了二兩肉,這樣放你走,我豈不是虧大了!我不但不趕你走,還要賞你!你還想要何獎賞?”
“我沒......”阿衡剛想說沒有,突然想起了大壯:“将軍,陪我一起到村子裡的,那個士兵叫大壯,他很長時間都沒有回家了,能否讓他回家,見一見他的妹妹?”
高孝瓘沒有說什麼,“将軍,是不可以麼?”阿衡忐忑的問道,會不會太過放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