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孝瓘别過頭去:“真是遲鈍的可以,你也不想想,我與令兄,鬥智鬥了這麼多天,難道,就為了把你接回來麼,我那是為了娶你啊。”
見她還是呆若木雞的模樣,他繼續說道:“你就不奇怪,孤明明知道你的名字,是鄭景芸,孤該喚你阿芸,卻偏偏不改以前的名字,自始至終都是,喚你阿衡?”
阿衡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殿下已經喚我,十年阿衡,想必一時,也改不過來,我不會介意的。”
這次高孝瓘真的被她不解風情,氣到了,惡狠狠的說道:“你不是說,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成為鄭家小姐,但是阿衡卻隻有一個麼?”
“從孤知道,你的身份的那一刻起,孤的蘭陵王妃,也隻有一個,那便是阿衡,便是你。”
“殿下……”
“其實有些話,孤是不屑于說的,但是阿衡,你實在是太笨了,你真的是鄭大人的親妹妹麼!”
“孤都沒有開口說話,鄭大人都知道,孤要說什麼,孤都沒有開始布棋,他都知道孤的下一步,該怎麼走,可換成了你,若是孤不說,你是不是,就算想破腦袋想不透,也不會來問孤?”
阿衡卻垂着腦袋,沉默了,很久後才說道:“其實也沒有想破腦袋,我想,殿下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我了。
“其實,不管殿下想什麼時候告訴我,我都會等的,殿下你也知道,我的耐性,一直很好的。”
的确,同她在一起,論耐性,高孝瓘比不過她,就像當下這副情景,明明是打算讓她先說到,結果事到如今,卻是他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了個幹淨,既然都交代到這裡了,他索性全都和她說了吧。
“去荥陽前,我不知道,你是她,對于你,那份情,孤隻能選擇放棄,從孤出生的那一刻起,從我父親去世的那一刻起,甚至從大哥三哥相繼離世的那一刻起,孤就注定會放棄很多東西。”
“當得知,你要離開軍營是時,孤也曾,快馬加鞭的趕回去,希望能最後見你一面,那時,真的想過不顧一切,隻是那時連你在哪裡,都不知道。”
看着阿衡,漸漸泛紅的眼眶,他将她垂下的碎發,别到她的耳後:“孤那時在想,要是孤早一點,同他講清楚明白,他是不是走的,就不會那麼決絕?那是老天,對孤虛僞的懲罰。”
阿衡急急的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等過殿下的,真的,但大将軍說,說我繼續留在軍中,會讓殿下為難,說會給殿下,帶來災難……”
原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卻偏偏隻有他一個人,在那裡自欺欺人,以為遮掩的很深,卻忘記了,這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不知你在何方,又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孤決定,若你我真的有緣,終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不管那一天是在一年後,還是十年後。”
高孝瓘頓了頓,繼續說道:“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去荥陽,那裡的事情,是一定要有個了結的。”
“孤想了很多的可能,卻忘記了,人哪能算的過天。”高孝瓘擡起頭,看着最後一抹太陽的餘晖:“這一局,我輸的心服口服。”
“也許,孤從來都不認為,鄭家小姐是我命定之人,但那個人,若是你,孤信,孤相信你我之間的緣分天定,從你我重逢的那一刻起,更或者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
高孝瓘的話音剛落,阿衡就沖上來,抱住了他,哽咽的問道:“殿下,殿下為何不告訴我?”
“孤以為,就算是孤不說,你也會明白孤的心意的。”他搖了搖頭:“可是事實卻是,就算孤全說了,你也沒有明白。”
“怎麼會不明白,殿下的心意?”阿衡急急的,為自己的辯護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殿下是喜歡我的,然後殿下還想娶我,額,還有我,還會是殿下的王妃……”
看着喋喋不休,卻語無倫次的阿衡,高孝瓘最後還是好笑的,别過了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果然不出所料啊。
就在此時那個少年小跑了過來,對高孝瓘說道:“殿下,已經上火了。”
高孝瓘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對阿衡說道:“走,孤帶你吃肉去。”
結果走了兩步,卻沒見她跟上來,他不解的轉過身,阿衡就這樣,站在他幾步之遙的地方:“殿下,我也喜歡你,阿衡也是喜歡殿下的。”
“所以殿下的心意,阿衡都懂的。”依舊是那個少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仿佛那天,他射中的,并不是他的衣衫,而是他整個心。
那晚的夜空,是難得的月圓之夜,阿衡心滿意足的,吃着他烤的肉,然後沉沉的,在他的肩頭睡去。
高孝瓘背着她,一步步走向附近的村莊,她偶爾的呢喃,吧唧的口水,但他卻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就這樣甯靜的,同她一起走下去。
有些感情,就像飛蛾撲火轟轟烈烈,卻有些感情,細水流長,在這寂靜的夜裡,輕輕的綻放。
“殿下,我這次回來,大将軍,不會再趕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