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很明顯是讓張雲齊快些走,别耽誤了他其它的事兒。
從張承家離開,張雲齊就開始後悔了,後悔一開始跟對方說的用來做補償的錢太多了,現在好了,他隻怕還得自個兒掏腰包補齊那一千塊錢。
要說這張承也是,這麼點小錢也不放過,說給一千他還真就把心安理得的這一千給收下了,五萬的定金就隻退了張雲齊四萬九,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
走到停車的地方,擡起頭看着背着手靠在車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阿玲,張雲齊沒忍住叫了一聲:“阿玲啊……”
“嗯?”張雲齊那一聲叫得語重心長的,不免讓阿玲感到有些奇怪。
帶着疑惑擡起頭望向張雲齊,阿玲又聽對方說道:“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
張雲齊原本想對阿玲說“如果有下輩子,找男人記得擦亮眼睛”,可一想遇到張承那樣能裝的,眼睛擦得再亮恐怕都沒用,于是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一句不太好聽的話:“就别做人了。”
沒想到阿玲聽到這句不好聽的話,卻點頭應道:“嗯,下輩子我想做隻貓。”阿玲回答這話時是笑着的,微風吹過,吹起了她的發絲,也揚起了她白色的裙擺。
這姑娘理應是鮮活明豔的一個人,可怎麼就成了鬼了呢?
張雲齊打心底歎了一口氣,過了半晌才對着阿玲說了一句:“咱們回家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的事,原本話多的張雲齊回到家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
沒了張雲齊開口說話,晚上的餐桌上都透着一股子詭異的安靜,白澤和白璐也看出了張雲齊好像不太對勁。
“不是,老張,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安靜了?是不是今天去張老師那裡遇到什麼事了啊?”說這話的是最先受不了這安靜氛圍的白璐。
望着白璐那一臉的擔心,張雲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消失了,更覺得心裡暖洋洋的,臉上也帶上了笑,對人回道:“叫誰老張呢?沒大沒小的,叫爸爸。”
這一瞬間白璐隻覺得自己真是多餘擔心張雲齊的,更有些想破口大罵,可想了半天,也隻能罵出一句:“你有病吧?”
瞧着白璐氣得龇牙咧嘴的,也隻罵了自己一句沒什麼攻擊性的話,張雲齊更開心了,擡起手揉了一把人的頭發,說:“小白璐啊,你這罵人的功夫真得好好學學了。”
本來就還沒消氣的白璐,毫不客氣地就打開了張雲齊的手,并跟人說道:“我學什麼學,白澤大人說了能動手的就絕對不要跟人多說一句廢話。”
聽到白璐的話,張雲齊不禁将目光轉向了白澤:“這就是白澤大人您的育兒方式嗎?”
看着聽着張雲齊的話,白澤也隻是笑着反問:“怎麼?你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張雲齊哪兒會覺得有問題啊,不僅不覺得有問題,還十分認同白澤,“我隻能說,白澤大人您這話說得了太對了,有些時候有些事兒啊,那還真就是你說十句都比不過一個巴掌帶來的效益大。”
聽着兩人你來我往的話,白璐不禁開了口:“不是,打住,你們說什麼呢?怎麼就育兒了,誰是兒啊?”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張雲齊和白澤就都同時将目光看向了白璐。
那明晃晃的兩道目光,無不在訴說着問題的答案。
白璐對此感到不服,可他又找不到任何辯駁的話語,最終決定不再給自己找不自在了,而是轉變了話題,問着張雲齊:“阿玲呢?”
這其實也是白璐一直都很想問的問題,自從放學回到家到吃晚飯,他都沒看到阿玲的身影,不免對此感到有些好奇。
張雲齊沒應聲,隻是對着樓上擡了一下下巴,才道:“從張承那兒回來後,她就一直都待在房間裡沒出來過了。”
“為什麼?”聽到這個,白璐原本被張雲齊剛才的不正經打斷的那份擔憂又冒了出來,“你們是不是真的在張老師那兒出什麼事了?阿玲她難道想起什麼了嗎?”
“阿玲倒是沒想起什麼,不過我們确實遇到了一些事兒,”張雲齊組織了一下語言又道,“今天去張承那兒,趁着聽他那體驗課的時候,我就讓阿玲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跟她有關的東西,好讓她看看能不能想起以前的事兒。她後來找到了一個房間,那個房間的門刷着很突兀的紅漆,而且還被人使了術法,雖然沒有鎖,但是從外面也打不開,就像是屋子裡有一股力量在抵着大門一樣。後來我嘗試着想要解除門上的術法,結果不僅沒解除得了不說,反而還引出了門上的符陣,那符陣看樣子是專門用來對付非人的玩意兒的。”
聽到張雲齊說的,白澤不禁開口道:“不對啊,這個張承也不像是會術法的人,怎麼會在他家裡出現這種陣法?”
對此張雲齊也感到不解:“我也好奇啊,我想這個陣法肯定是張承找人做的,而張承找的這個人恐怕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說不準我們之後會遇到,不過好在這個人能力比較弱,就算真遇到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這人你都還沒見過呢,怎麼就知道人弱了?”白璐開口道。
“就憑他那個陣一看就沒弄成呗。”
“什麼意思?你不是說你要解開那個陣還需要不短的時間嗎?怎麼又說沒弄成?”
張雲齊沒回答白璐的話,隻是看了一眼白澤,對方就替他回道:“那個陣應該是鎖魂陣,所謂鎖魂陣,就是用來鎖住死人的魂魄,讓對方入不了地府,更轉變不成鬼怪的,如果陣真的成了,那我們就不會看到阿玲了。”
聽到這話白璐不禁愣了一下,嘴裡問道:“可為什麼要把阿玲的魂魄鎖住啊?”
白璐心裡其實猜到了答案,可有些不太确定,張雲齊卻是直接說出了他内心的答案:“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的那個張老師心裡有鬼,所以也怕阿玲變成鬼找他報仇呗。”
這話一出,幾人就都收了話頭,隻怕說得太多讓房間裡的阿玲聽到了做出些什麼不該做的。
事實證明,張雲齊等人的擔心是對的。
還沒到深夜,隻是剛十一點不到,張雲齊就感覺有冷氣自門縫底下傳了進來,又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聲響。
直等到屋外恢複甯靜後,張雲齊才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手腕卻被同床的白璐抓住了,并聽見人的聲音響起:“你要去哪兒?去找阿玲?”不等張雲齊回答,白璐也坐起了身,按亮燈,看着人說道,“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麼啊?你明兒個還要上學呢,乖乖在家睡覺,等着爸爸回來的啊。”張雲齊說着趁機揉了揉白璐柔軟的臉。
“張雲齊!”白璐看樣子十分不滿張雲齊這哄小孩子的那一套,直截了當叫起了人的大名。
聽着白璐帶着些怒意的聲音,又看着人那有些倔強的表情,張雲齊最終還是妥協了,伸手打開床頭櫃,一邊從裡面拿了東西往褲兜裡裝,一邊說:“得,你願意跟着就跟着,小點兒聲啊,别把你們家白澤大人給吵醒了就行。”
這話算是一語成谶,等張雲齊和白璐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正打算借着微弱的光直接下樓,就聽見自身後傳來了陰恻恻的一聲問候:“這麼晚了,你們兩個打算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