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的話讓其他人都有些意外。
青丘羽岚聽到這話更是忍不住将目光放到了白璐身上,似乎打算先把吃飯的事兒暫時放一放,可一旁的柳澤成卻走向她,開口說了一聲:“怎麼,青丘羽岚族長對别人的家務事也感興趣嗎?”
“額……”青丘羽岚有些語塞,又見就連與苗景雲關系不錯的虎族長一家都在這時選擇了離開,撇了撇嘴,也就不做逗留了。
很快,柳澤成也離開了大廳。
頓時,整個大廳白澤和張雲齊倒成了最後的兩個外人,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張雲齊決定既然如此,那他還是把自己好奇的事先問到吧,于是開口就對苗景雲開口道:“那個,你們一家有事兒說事兒,我和老白可以去你們貓族的大牢看看嗎,我有些事想找舒輕塵聊聊。”
苗景雲似乎還沒從白璐剛剛那句話中回過神來,頓了一下才回應起張雲齊:“你們跟着懷仁去吧。”
苗景雲話剛說完,張雲齊就看見原本站在苗澤蘭身邊看上去跟自己年紀相當的男人走到了他們面前,對他和白澤說道:“跟我來吧。”
張雲齊點了點頭,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掏出來之前裝進褲兜的那兩樣東西,遞給白璐,說着:“對了,這倆東西都給你,其中一個是你父親原本托我交給你的東西,你或許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打開看看,再決定是要還是,”張雲齊看了一眼苗景雲才繼續道,“還。”說完才和白澤跟着苗懷仁往大廳外走。
“懷玲、子妘,你們也先去吃飯吧。”等張雲齊和白澤離開,苗景雲才又對着自己剩下的兩個孩子開口道。
苗子妘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最終卻被一旁的苗懷玲拉了一把,也不得不離開。
在人都走後,苗景雲和苗澤蘭才将目光都放到了白璐身上。
許久後,苗景雲才開口喚了一聲:“子青……”
白璐沒有應聲,隻是低下頭打開了張雲齊給他的那個盒子,當看見裡面放着的那顆和手上近乎一樣的内丹時,不免愣了一下,最終将兩樣東西都遞到了苗景雲面前。
可苗景雲卻隻是拿起了不屬于自己的那顆的内丹,沒有去動裝在盒子裡的那顆,而是對白璐說道:“那本來就是給你的東西,就留着吧,雖然你這些年都在人界,但對于貓族上一任族長會将自己的内丹傳給繼位者的傳統應該還沒忘吧?”
對此,白璐回應道:“我沒忘,但我也直說了吧,我并不想當貓族的下一任族長,更不想當什麼妖界的新王,雖然父親您因為使用地傳術損失了近千年壽命,但以您的妖力和靈力,隻怕命也還長着呢,更别說老張還給您吃了那顆丹藥。
“您大概不知道吧,煉那顆丹藥的人,煉出的丹是連大多神仙想求都求不來的,那對于老張來說原本是保命的東西,卻給了您,您當初是憑什麼覺得他需要您來救的?而且還是在沒有自己的内丹下去做這種事,雖然以你現在的妖力和靈力已經不需要完全依靠内丹才能施展出法術,但也給您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吧?
“不然,您也不會連一個最低級的防禦術都能失敗,還差點害死自己,您知道如果當時您真的因為救老張而死了的話,他會怎麼樣嗎?以他的性子,他會因此愧疚一輩子,甚至短時間内,還會因為這件事被噩夢折磨得睡不着覺,這就是您想要的結果嗎?”
苗景雲沒有應聲,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白璐的話,更因為自己的孩子為了他人而對自己遞來略顯責備的眼神而感到難過。
一旁的苗澤蘭也因此忍不住對白璐開了口:“子青,你不該這麼跟你父親說話。”
聽到苗澤蘭的話,白璐擡起眼深深望着自己的母親和父親,最終跪了下來,将手上裝着苗景雲内丹的盒子舉到了頭頂,說道:“抱歉,父親,我确實不該那麼說,但我這麼說就是想讓您明白,老張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如果因為父親您而感到難過不是我想要看到結果,而父親您為了救他或者救其他任何人而死也不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所以這顆内丹請您收回去吧,這樣下次您如果還想做這種犧牲自己去救他人的事的時候,至少不會把自己傷得這麼重,而且不管是貓族族長還是妖界的新王,哥哥姐姐們任何一個都比我更合适,等到您真的需要把這顆内丹傳給下一任繼位者的時候,您再考慮從他們當中選一個吧。”
“子青……”苗景雲又叫出了這個名字,語氣裡透着的是作為一個父親的無奈。
這次白璐給出了苗景雲回應:“我叫白璐,這個名字我已經用了快八百多年了,也早就習慣了,所以就别在那樣叫我了。”白璐說着擡起頭将手中的盒子塞到了苗景雲手中,又看了看眼神微微顫動的苗澤蘭,又道,“母親,父親,我還會這樣叫你們,是因為我知道你們當初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活下去,但是活下去的代價太痛了,如果早知道活着需要這麼痛的話,我倒是甯願從來都沒有出生過。
“你們知道嗎,在你們把我遺棄在人界後,我不止一次動過死的念頭,但每一次都被那個把我撿回家的家夥給救了,一開始我并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非要救我這個對他來說非親非故的妖怪,甚至有一次為了救我還差點豁出去半條命,那次我問他為什麼就一定要救我,他說‘沒有為什麼,想救所以就救了,而我如果還想死的話,他也不會攔着我,隻不過如果再被他看見,他還是會救我,因為對他來說我沒做過什麼不值得被救的事兒’,是因為他的話我才活到了現在。
“所以,母親、父親,雖然你們給了我生命,但真正讓我活下來的是他和白澤大人,或許某一天我還會回來妖界,但我不會在妖界一直停留,請你們允許我這樣做。”說完這話,白璐就徹底伏下了身子,對着面前賜予了自己生命的父母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聽到這兒,苗澤蘭眼睛已經濕潤了,看着磕頭的白璐,更是立馬蹲下身想要把他扶起來,嘴上卻也忍不住想再說些什麼話來挽留自己的孩子。
可苗澤蘭剛張了張嘴就被苗景雲攔了下來:“算了,蘭兒,随他去吧。”
苗澤蘭回過頭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苗景雲,可苗景雲隻是對着她緩慢搖了搖頭。
最終苗澤蘭那些挽留的話還是沒能說出來,而在得到苗景雲那句“随他去”的回應後,白璐也站起了身,對着兩人露出了見面以來第一個笑容,并說了一聲:“多謝父親和母親的理解。”
白璐這麼說着,想了想又對着苗澤蘭和苗景雲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想這麼快就走,隻不過我現在在人界還是個學生,剛考上大學,作為新生得提前去學校參加那邊的軍訓,過兩天就得去學校報道了,所以必須得早點回人界做準備。”隔了半晌又道,“那我就先去白澤大人他們的房間幫他們收拾東西了,我想他們那邊的事兒應該也很快就能結束了。”說完這話,白璐就轉身離開了。
苗澤蘭和苗景雲沒有阻攔白璐,隻是望着白璐的背影看了許久才聽苗澤蘭開口道:“景雲,我們當初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