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鏡愣了下,說:“是啊。”
做了一場關于雒義的噩夢。
這四年,她一直不間斷地夢見他,快要神經衰弱。而昨晚發生的事情,讓她已經在瀕死邊緣。
水是溫的,滑過脾腔卻是一種透心的涼。她脖子和後背都有薄薄的汗,緩了緩,她才問:“昨晚的事……”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那句話,她難受得暈倒,也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這麼難堪的場面,這麼多人的注視,她是怎麼安然無恙回家的?
姜鏡覺得虧欠何宗璟,“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話還沒說完,何宗璟拍了拍她的背,想了一會,用平和的方式問:“阿緒,你是不是和雒義有什麼過節?”
姜鏡心頭一緊,何宗璟果然猜到了。
她肯定曾經招惹過雒義,不然雒義怎麼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折辱她。
姜鏡的手抓住被褥,“你想知道嗎?”
想知道的話,她就講給他聽。
她不想連累何宗璟,雒義這個人不會愛屋及烏,但恨一個人,就會連同那個人身邊的一切一起厭惡。
“不想。”何宗璟道:“每個人都有過去。”
“我不想揭你的疤。”
“……”姜鏡有些沉默,“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很了解你,你不會撒謊,也掩飾不住自己。如今你和我在一起了,雒義有怨氣也是正常。我沒資格介意什麼,隻恨我本事比不上他,讓他這樣拿你發火。”
“明明是我對不起你,阿緒。”
“……”
姜鏡心裡十分酸楚,要不是她年少不懂事去招惹雒義,現在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有因必有果,也許這些,她是必須要走一遭的。
“别去想太多,過了今天就好了。”
何宗璟将失神的姜鏡抱入懷中安慰,于是何家寂靜的夜晚,成了兩個人的惺惺相惜。
*
“城南的地我們不要,雒家覺得是施舍我們的嗎?”
清早的時候,姜鏡就聽見樓下傳來争執的聲音。
她穿着睡裙,走到二樓,看見何宗璟和何老爺子坐在飯桌上,話語之間有火星。
“你不知道我們公司最近财務出現了一些狀況嗎?城南的地能解燃眉之急,你怎麼在這個時候分不清局面?”何老爺子眉皺得很深。
“您知道這塊地是怎麼來的嗎?是雒家的人羞辱了您兒媳婦得來的,我要是真認下,在貢京我們何家還能擡起頭嗎?”何宗璟反駁。
貢京的消息圈很靈敏,昨晚的事一早就傳遍了,許多人都在看笑話,看何家要如何收場。
何老爺子又何嘗不知道,早上秘書就已經跟他說過了,聽完便氣得不輕。他就知道姜鏡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之前何宗璟就不顧姜家破産拒絕其他聯姻娶了姜鏡,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此讓何家蒙羞。
“雒家我們對付不了,可現在的事實是我們的确需要城南的地,不然公司的虧損拿什麼來彌補。”
何老爺子橫眉冷對,“這些年姜家倒了,我就隻有你一個兒子,沒有其他支撐。當初我同意你娶了姜鏡,她對我們沒有好處,如今這一次不就是她欠我們的嗎?雒家人在貢京做事本就心狠手辣,現在發生這種事,隻能怪我們倒黴!”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不許再跟我犟。”
說完,何老爺子便起身,助理見狀上前給他披上外套,把他扶到外面的車裡。
汽車引擎發動,何老爺子逐漸遠去,隻剩何宗璟在飯桌旁歎氣。
他忽然望向二樓的房間方向,察覺到他的目光,姜鏡立馬退到後面。
接着她聽見何宗璟也起身往外走了。
等何宗璟徹底不見了蹤影,姜鏡才慢慢站出來,倚靠在欄杆上,有種無力的感覺。
*
雒家。
古老的宅子有上百年曆史,經過歲月的洗禮也沖刷不掉一派恢宏的氣勢。
這裡是貢京北邊,光一個祖宅就占了上千畝的地盤。
明明莊嚴肅穆的院子,卻散發出女人的喘息聲。
外面的傭人聽得面紅耳赤。
房間裡,雒義坐在沙發上,惬意地欣賞電視裡面的視頻。
他搖着手裡的香槟酒,那些泡沫化為虛妄。
畫面越來越有情色味,這四年,每天他都在欣賞。
看姜鏡的表情,隐忍到渴望。
隻是不知道——
她在何宗璟身下,是不是也這麼沉迷?
下一秒,他徑直把酒杯摔在地上。
“啪!”
這時有人敲門。
雒義神色有一絲不耐煩,他已經聽到外面直升機落地的聲音。
下一秒,那個人便不顧阻攔,直直地沖進房間,對着雒義大罵:“孽障!”
雒義擡眼,見是雒老爺子。
雒老爺子剛從家廟清修回來,一打開門見到雒義,就快要氣得站不穩。早上他聽聞雒義回國的消息,還私自舉辦了一場聚會,更是把城南的地拱手相讓。
變天了……雒家要變天了,竟讓雒義膽大妄為到了這個地步。
他準備讓人叫雒義回來,卻殊不知雒義早在主宅等候他多時。
“好久不見。”
“父親。”
電視屏幕還沒關,隻是暫停,剛好停到兩人接吻的畫面,一片旖旎。雒義一身黑衣站在雒老爺子面前,笑得很涼薄。
他是骨子裡的壞種,看一眼就讓人想要遠離,即使是自己的親兒子,雒老爺子也覺得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