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号院離開後,導遊沒了,夙音逛病院的興緻也沒了,她随便找了個陰涼的地兒,恹恹地躺在長椅上,朝小護士招了招手。
小護士莫名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少宗主是渴了嗎?”
夙音用力點頭。
小護士有些猶豫,這次出來隻有她跟着,放少宗主一個人在外面她有點不放心。
這兩天觀察下來,她發現少宗主隻是在身份認知上與常人有異,其他方面甚至比普通人更敏銳,也沒有再出現過自殘和傷害他人的行為。
這麼一小會兒,應該沒事吧。
小護士又看了眼少宗主。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椅子上,眼睛閉着,眼下的兩點痣似乎都乖巧了很多,沒了平時的靈動勁兒,像隻順了毛的貓。
猶豫過後,小護士終于做出抉擇,快步跑回去拿水。
腳步聲漸遠,夙音懶懶地擡了下眼,很快又閉上了,翻了個身繼續打盹。
約莫片刻,長椅後邊的灌木叢裡突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夙音躺着沒動,腦袋側過去,帶着困意的眼睛睜開,盯着那團草叢。
有風吹過,草叢謹慎地停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兒,茂密的草葉中慢慢鑽出了一顆插滿雜草的頭,小心翼翼看看左邊又望望右邊,确定沒有人後才手腳并用地爬出來。
哪兒都看到了,唯獨沒注意到眼下長椅,被椅背擋着的夙音。
爬到一半,女孩擡頭,和椅背縫隙間那雙眼睛對上了。
她吓得差點叫出來,又顧及什麼,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夙音看了會兒,覺得沒甚意思,腦袋轉回去,繼續打盹。
女孩惴惴不安地縮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見她沒有多管閑事,懸起的心稍稍放下。
她思考片刻,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晃了晃夙音的胳膊,用很小的聲音問:“你好,請問你的手機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這聲兒跟蚊子似的,夙音隻聽了個囫囵。
首級?
她困意瞬間消失,震驚擡頭。
這兒還流行殺人前問問?
“想取我首級,你是謝淩序那狗東西派來的吧?”
慫狗,殺人還要找别人。
女孩一下就急了,“你胡說什麼呢,被别人聽到了該誤會了,我明明是我們家阿誠的人!”
夙音皺眉,什麼玩意兒。
附近能求助的人隻有眼前的這一個,女孩态度又軟了下來,雙手合十,不停地祈求,“我求求你,借我用一下吧,我真的很急。”
夙音不确定地确認了一遍,“你要我的首級?”
“随便什麼人的都行。”
啊?
夙音不理解,夙音大為震撼。
她重新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對面這個人。
年紀不大,體型嬌小,眼神清澈,明明很緊張還強裝鎮定,像是那些正道門派内還未長成的小師妹。
偏偏說出的話,跟魔道那些女魔頭似的。
夙音眯起眼睛,該不會有什麼魔道的也一起穿了吧。
在她們修仙界,正、邪、魔三道并立,正魔兩道勢不兩立你死我活,而他們邪道處在中間,兩邊不得待見,也不待見兩邊。
他們逍遙宗裡,有從正道棄明投暗的,也有魔道叛逃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按她宗主爹的說法,邪道就是個在正魔兩道頭上拉屎,樂颠颠地看他們看不慣自己又幹不掉自己的雜派。
夙音深以為然。
女孩見夙音久久不說話,愈發急切,“求你借我用一下,我隻是想給我家阿誠發個消息告訴他我在這兒,我…我給你跪一個,可以嗎?”
說着,她拎起裙擺,當真跪了下去。
啊?
這?
夙音大開眼界,第一次見殺個人還給人跪下的。
給她都整不會了。
這女孩包不是魔道的,魔道沒有這麼窩囊的。
她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打一架的事兒,輸了人頭自取啊,跪什麼跪。
女孩挺起腰肢,堅定擡頭,“為了愛情。”
夙音:“……啊?”
啥玩意兒?
女孩看她反應,覺得找到了突破口,一把抓住夙音的手,深情訴說。
“因為愛情。”
“總有一天,你會遇見一個彩虹般絢爛的人,他突然闖進你的人生,改變你的底線,降低你的笑點,打消你對理想型的标準。其他千萬人縱使多優秀,你都覺得不及他,有些人能遇見再相愛,就已經是三生有幸了。”[1]
“獨自走過蒼蒼莽莽,與他同行才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