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呓語一般輕聲喃喃了幾句。
謝淩序微微俯身,聽清了那句話——
“門口有狗。”
他:“……”
沒有憐香惜玉,像拎小雞仔一樣攥着夙音的後衣領把人拎了起來。
這麼大動作,夙音就算是死了都能氣活過來,她手扯着領子,反手就是一巴掌。
“想勒死我是吧。”
謝淩序精準預判,她醒過來的第一秒就松開手,微微側頭又躲過了氣急敗壞的一巴掌。
他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醒了就跟我回去。”
夙音冷笑:“憑什麼跟你回去?”
謝淩序:“或者病人不配合,有攻擊傾向,可使用鎮定劑控制病情。”
夙音咬牙,終于安靜了下來。
她知道鎮定劑,那個秃子給她打過,後面的那一整天她都沒能從床上起來。
一直候在一旁等人離開的助理目露疑惑。
療養院不是沒有配備鎮定劑嗎?
又看了看真的乖乖跟着院長出去的病人,恍然大悟。
詐她的啊!
助理搖了搖頭,心裡為自家老闆捏了把汗。
現在看下來,院長的勝算好像比傅總大。
他簡直天克那個病人。
等反應過來自己想了什麼,助理的表情再次凝固。
壞了,他好像被同化了。
……
二号院與三号院之間的距離不近不遠,不迷路的情況下走回去隻需要不到一刻鐘。
但是夙音覺得今晚這條路格外漫長,跟沒有盡頭似的。
夜風習習吹過,微涼,風中竹木氣息清冽,一如前方那個人。
夙音揣着手慢半步落在謝淩序後面,眼珠子賊溜溜地轉着。
路燈下,那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長,黑發黑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他走的很快,長腿大步邁開,似乎并沒有對身後之人設防。
正道之光走在黑夜裡也不會發光。
夙音手指蜷了蜷,心底發癢。
多好的下手機會啊。
幾乎是念頭出來的第一時間,身體迅速做出了反應,以前在修仙界,她就學過醫修的知識,人體什麼地方最脆弱,她很清楚。
夙音一腳踢向前面人的裆部。
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饪方式。
豈知,那人就像背後長了眼睛,前一秒還正常走着,下一秒就變換走位,明明沒動幾步,就是剛好讓她的攻擊落空。
夙音一腳踹空,她是抱着讓某人終身不舉的念頭去的,力氣用太大收不回來,慣性之下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
謝淩序風輕雲淡地轉過身,就這麼看着她晃悠悠一路撲到路燈柱子上。
金屬的杆子冷硬至極,夙音撞的骨頭疼,摸着鎖骨吸涼氣的時候還不忘嗆一句,“喲,終于不裝了?”
在人前裝他的好好院長,現在終于暴露本性了。
“你對我似乎有很大的意見。”
謝淩序眼疾手快地在夙音罵出來以前補完了這句話——“病人。”
詭異的稱呼砸的夙音一愣,髒話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狗東西吃錯藥了吧,這都沒人還擱這兒跟她演呢。
沒穿以前,她雖然隻和謝淩序打過三次照面,但他是什麼樣她可太清楚了。
正道其他人看見她可能還會喊一句邪道妖女,雷聲大雨點小的,而他不一樣,他提劍上來就是砍。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安安穩穩說上一句話。
到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問候,“你也瘋了?”
要不瘋了,要不就是在惡心她。
謝淩序面不改色,語氣正常地回:“身體康健,多謝關心。”
夙音:???
她一臉見鬼了的表情,殺心都被壓下去了。
這狗東西跟她說什麼?
多謝關心??
謝???
夙音表情懵懵的,腦袋空空的。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隻有一點,就算謝淩序要惡心她,也絕對不會對她說謝這個字。
傳聞中,新一代的正道魁首為人冷漠疏離,處理事物冷酷到幾乎不近人情,不論是邪魔之道還是同道中人,凡有罪者,一視同仁。
這樣一個人會對她的一句嘲諷說謝嗎?
而且對面這人四方八穩,完全看不出一點兒瘋了的樣子。
夙音心頭一顫。
壞了,不是他瘋那隻能是她瘋了。
她應該是被那個人傳染了,都出現幻覺了。
忒吓人。
夙音使勁搖搖頭,把那些見鬼的念頭全部搖到九霄雲外。
剛好,這一段也走到了盡頭,二号院的大門在朝她招手。
夙音加快腳步,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倒不是她舍不得那狗東西,主要怕他偷襲。
但是并沒有,一直到她關上院門,那人也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隻是站在原地。
真跟瘋了一樣。
夙音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幾步沖進被窩裡。
睡一覺世界就正常了。
院外,謝淩序目送人遠去,餘光悄無聲息掃過路燈頂端的監控,紅光閃爍。
監控室裡,管理員目睹了整個過程。
萬千感慨隻化成了一句——
院長大義!